辞年(己亥)
(2020-01-20 14: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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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纪事辞年自说自话 |
分类: 在人寰 |
中午饭后到城墙上走了一阵儿,雾霾消散,阳光普照,看着远处的终南山以及高低参差的楼群,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心无繁杂,真是理想的好日子了。今年没有下雪,城墙上砖石铺就的路面,行人走上去,似乎有浮尘腾冲出来,很像是小时候在乡下的土路上行走。那种感觉亦是异样的,怀旧里倒有些排斥,分明又是有些矛盾的心理了。
年味到底来了。本来新历新年到来的时候,这篇辞年的文字就想写下来,后来想,旧历的新年毕竟才最像是新年,正好琐事叨扰,于是便放了下来。是的,己亥旧年是马上要过去了,还记得年初的时候,翻到龚自珍氏《己亥杂诗》,就想着三百余首,慢慢地阅读,一年为期,就能读得半熟,亦确是如此。但亦感触命运的乖戾与诡异,龚氏当年,是愤然出京,一路上吟咏不绝,留下了数百名篇,而自己,亦确是在夏末初秋的天气里,离开了多年工作的大院,到城墙根下讨生活了,何其相似,虽然一年里并没有写下多少文字。己亥终究,是让人难以忘却的了。这一年是终于要过去了。
凡事不在乎,便觉心宽舒坦。早先流行的话说,天空飘来五个字儿:啥都不是事儿。很神,是很神的一句话。又有诠释者说,今天以为很重要的事,明天就是小事;今年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明年就是小事,所以说啥都不是事儿。当然是对的,时位相移而已。自然,上了年纪的人最易说这样的话,因为终究,人生的多半已是过去,该成就的已然成就,没有成就的多数无期,亦只好随它而去,所以结局分明,只好啥都不是事儿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一位原来单位的同事到办公室闲聊,说某某上周刚过世了,某某现在医院住院,是喉癌,我听起来有恍若隔世之感。是的,他们那一拨人,活下来的也都七、八十岁了,生老病死,亦为人生常态。想着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们正处在人生的巅峰时刻,事业与活力都是超常的,早上上班,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小同志为他们打开水、拖地板、擦桌子,且心无怨言,并且觉得是自己应该干的,他们的成功,在年青人的眼中是多么荣光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拨一拨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中间有人也是自视过高的,记得在一次机关“运动”中,有位老领导在我们几位年青人面前发牢骚说,“我也在政坛混了一辈子”云云,刚转过身,同事陈菊就调侃道:“妈的,一个基层的小混混,还什么政坛政坛的,真可笑!”这都为彼时切实的记忆。
原来在大院的时候,楼层较高,一盆临窗的金鱼吊兰,长得实在是葳蕤极了,常要剪裁了枝干,水养起来,待长出了根,再分与喜欢的同事与好友。这盆花搬了过来,仍然是依了往日的习惯,每日浇水,没过几个月,就死去了。后来终于明白了缘由,这边楼层低,光照不如高层,水多以致根烂,于是就死掉了。索性起土,又购置一丛仍然置养在原来的盆中,慎于浇水,果然就绿汪汪地成长起来,星星点点的花儿亦陆续开放。
今年读书无多,经常翻阅的也就鲁迅、周作人、沈从文、汪曾祺、苏轼、张岱几位,买书倒是不少,但大多局限于粗略翻翻,聊以遣兴而已。文字亦没有写下多少,仍然是往年的样子,六、七十篇罢了,且都含金量不高,实在不值得一提。前几天,《向度》约写新年寄语,觉得突兀,想来外人眼里,仍以作家视之,于己则心里是惭愧的,因为作家者云,总须是拿作品说话的,只好愧疚着应付了。
无论如何,时光总是不等人的,这一年终究要走过去,高兴也罢,痛苦也罢,有所收获也罢,无所收成也罢,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落,往事如浮云,都作流水去。晋张季鹰谓“人生贵得适意尔”,何曾不是人生觉醒的明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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