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取王楙《野客丛书》的时候，目光却落在它隔壁的《梦溪笔谈》上，岳麓的本子，就拿来看了，书签夹在卷九“人事”篇，有一则我写了评论，故事是说有位叫李士衡的文职官员出使高丽，一武人作他的副官，高丽那边有礼物相赠，李不在意，全委托副官去打理了，因船底疏漏，副官就把赠与李的丝织品压在船底，自己的东西放在最上面。谁知行到海中时遇到大风，开船的人要求抛弃货物以减船重，这时根本没时间拣择，就从上边扔了，货物投了一半，风却停了，扔下去的全是副官的物品，而李的物品一无所失。沈括所记，大抵是靠得住的。

    我把故事给青讲了一遍，青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说，我六年前看时写了八个字。

    青拿过书，念道，以害人始，以害己终。

    我说，我不如你领会的好。

    青说，你那时字写得好，现在的字很“肉”。

    我说，我九一年临集王圣教序时，字写得硬棒，零一年写颜真卿，字是硬棒加厚重了，一般人都看着好。现在的字是“肉”了，没有了人间浮华，没有了人间烟火，人变了，字也变了，好几位同事都说我的字象学龄前儿童的字。

    青说，李叔同的字好象也是这样的变化。

    我说，弘一大师呵，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天晴了，旭阳从东窗照进来，屋里亮堂堂的，海棠的花有开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