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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少年北方

17.聚首

终于喜得与弟弟团聚。还来不及准备好所有心情，就这样的提前，以与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全然不同的方式，这样的突如其来。

责怪母亲没有事先一点告知和预示。

在院子里坐着，怔怔的几个人相视傻笑。一会儿又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逐渐周围的人得知消息纷纷前来“探望”。不想被所有人打扰。只想单独和他在一起。拉着弟弟，飞快地跑到远远的田野外边去。

拉着弟弟的手时，只觉手指变得粗大，眉目稀疏长的开阔，神情有些陌生。开了在我们错失的两年里，弟弟变化的很快。个子已高出我一头来了呢。不自然地悄悄把我的手甩开。已不习惯还这样被我拉着啦。

在我们往日熟悉的山谷小道上，我们慢慢聊着，逐渐寻回了往日的亲密感。细数从前，点点滴滴。一切恍然如梦。

我很不解，父亲怎么会这般仁慈地“开恩”放行，让弟弟回来。他的后母是全不知情还是默认同意？还是弟弟干脆是被母亲悄悄偷着带回来的？一万个问题在嘴边，不知如何发问。脸上全是问号。

弟弟知我心急。略带笑着说，还是我早点告诉你，省的你东猜西猜的罢。

“要说过程啊，那可是惊心动魄惊险刺激……话说---”

啪地被我拍了一下脑袋。还给我贫，还不赶紧地说，再掉我胃口看打。

啊，姐你还要打我啊。早知道你还这么凶，我还不如不回来呢。

听这话我眼圈可红了。弟弟见罢忙收拾起嬉皮笑脸不再闹啦，慢慢的仔细将给我听。原来，母亲和父亲在外长谈了半天。在他办公室里。具体细节也不清楚。反正母亲下了很多保证，保证假期结束立马给送回来。（什么？？可以和我们呆一个暑假啊？！啊呀呀，可是太好太好啦）可跟什么都没说一样。我关心的细节他一概不知。

日落西山。浑然忘记了时辰，仔细一看，我们脚踩的地方全是积水和泥也不知。该回去啦。家里那些“围观”的人想是应该散了罢。

弟弟下意识地往从前我们住的大院子的方向走去，习惯使然。我悄悄拽住了他。傻小子。那是别家啦。

他坚持着想去看一看。何必自找揪心难受哪。拗不过他，躲在后边陪着。不想走的太近。远处有从前的老邻居招呼着，快进屋坐，来来来。乡情，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久不见的熟人旧识，重返故里都得过这一关。

弟弟怯怯的表情，有点想走进老屋子进去看看的意思。被我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咱不能露怯，非要看着别人眼神里的怜悯啊同情啊有意思么。这是我们的过去。只能存在过去。就留在那里好啦。只要现在我们能开开心心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嗯？听话。弟弟终于肯听我的话，往回现今的“我们的家”走去。

傍晚，两个踩着暴雨后的泥巴浑身满腿都是的脏孩儿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远远院子里已有炊烟升起。仿如时光倒流到那年幼无知快乐的往日时光。另一个我，远远地望着这一切。眼中盈盈含泪。

夜里悄悄地细问母亲详情过程。当时母亲委婉地与父亲周旋着商谈，她也终于坦然向父亲承认，当初的远走是有些意气用事。不过也是命运的安排。怨不得任何人。母子亲情，谁也隔不断阻不了的。陈恳地游说父亲让弟弟跟着一同回来。也把我搬了出来，说是我这两年性情大变，思念弟弟心切都快魔怔了。他们姐弟俩感情深厚，怎么招也得见一见。至于说今后的生活，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姐弟俩能了却思念之苦解开心结，好好成长才是。父亲千思量万思量，终于松口下来同意。跟他“现任”老婆编着谎儿说送弟弟到农场大伯家过暑假去。把弟弟送到车站，我母亲提早到下一站，把弟弟自密山市的车站里接了过来。

在隔壁小屋子里打扫干净，腾出来一个小角落。找到旧钢丝床绣的有点紧。弟弟两手一张竟然给搬开了。呀，力气生的这么大。夜里如何也不肯早早睡下。和弟弟躲在小屋子里切磋这几年失落的“武功”，分别细数着各自看过那些金庸的书。弟弟的“杂学”还要多些，看零零碎碎看过其他几个“门派”的东西，古龙啊，温瑞安啊，梁羽生啊，呵，大城市里这些书的渠道也多。欣喜好奇的交流着彼此的看法。对各门派的招数一个个地过。

听他给我讲新近看到的一本书。好像叫什么鸳鸯樱桃掌什么的。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一时间空中一个飞快的闪影冲到天上去，嗖地落下来，一个漂亮的手势漫天飞舞，整个天映的通红，竟是那流传天下的鸳鸯樱桃掌……”多年后见周星驰的电影《功夫》里片尾中，星爷终于悟得功夫的精髓，作佛上天，从空中落下诺大的佛手印的招数，竟像极了当年弟弟给我描述的这一段。

而这本书，我从来也没看过。弟弟也很遗憾，当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图书馆续借下册。心里惴惴惦记的慌。哈，还是个孩子呢。

母亲见我们许久不肯睡，以为在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煮好宵夜给我们端进来瞧着。哪知我们絮絮叨叨严肃地切磋着“武功”，无可奈何笑着，竟捡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说个没完。弟弟累啦，睡觉睡觉。

又问暑假打算咋过哇，回姥姥家去行不？

当然是好，大好。不能再好了。

夜里天有些热，支开窗，只闻窗外蛐蛐儿，声声地响。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