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殇(四）

此作品发表在《中华作家》杂志2013年第2期

作  者  翰  生

(中篇小说）

这是我哥哥的真实情感历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在这物欲横流，情感泛滥的当下，这对纯真男女的生死恋情，对我们也许有很多启示。

四

后来我才知道，半个月前，哥哥接到过汪华梅将写给农场革命委员会陆一伟主任儿子陆军成的一封信，莫名其妙寄给了他，哥哥正准备“5.1”完成市里调演任务后，请假回家找汪华梅问究竟。汪华梅可能也知道那封装错了信封的信哥哥肯定已经收到，其自编自演的三角情感戏已彻底败露了。她这次要我进城给哥哥送信和包裹，原来是要我送她的绝交信，退还他们的定情物。我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想当传递爱神的使者。怪不得昨天晚上汪华梅将信和包裹交给我时，好象心事重重，也没看到她常有的媚态的笑脸。

让我哥哥心里酸软胀痛、愤怒不解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军成你好：

我今天收到了你的来信非常高兴。自从上月你被推荐上省农业大学我们无奈地挥泪告别后，我日夜都念着你，几乎天天失眠，夜夜都梦见你。

想到我们在临别前那天晚上，总干渠畔河水潺潺，明月作伴，垂柳相送，我们十指相扣漫步的缠绵，我总感觉那夜时光太短。你对着浩月深情说你爱我，这让我感到幸福无比。尤其你给我深情的吻，使我陶醉得终身难忘。我再次告诉你，那晚我的确得到是我人生的初吻。

我知道你听别人说过我和徐家富曾经谈过恋爱，其实我并不爱他。我与他只能算是彼此喜欢的兄妹关系而已，最多是同志之间的友谊，我从来没有表白过说爱他，我们最多就是牵过一下手，压过几次马路。请你千万别误会，我只爱你——军成！

你说你不嫌弃我家在农村，还是农业户口的身份，并告诉我户口问题你爸爸会解决好的，我非常高兴。你还说，读完大学后再不想回到红粮湖这个穷地方，还要带我一起进大城市生活，这让我太激动了、太感动了。想到三年后你毕业我们在一起幸福甜蜜生活的日子，让我现在就想飞到你身边。

你安心学习吧，我会经常去你家看望伯父伯母的。另，我准备“5.1”劳动节到省城来看你。

又夜深了，晚安，梦中见。

此致

革命敬礼！

你的华梅     

1973年4月19日 

哥哥仔细看信封的通信地址及姓名，不错，的确是汪华梅写自已的，但其内容却是写给陆军成的。这陆军成与哥哥是高中同学，哥哥对他了如指掌。他仗着父亲是农场革委会主任身份，时常狐假虎威，自由散漫，上课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学校组织下分场搞“开门办学”分给他的劳动任务，他都强迫弱势同学完成的。他有两大特点，一是喜欢追逐挑逗漂亮的女生；二是打架斗殴很有名气。那是高二的一天早上，大家排队在食堂买早餐，陆军成说食堂宁小红师傅给他稀饭打少了，争吵中，他一碗向宁师傅额头砸去，砸得宁师傅头破血流，还掉了一颗门牙。为此学校要给他开除学籍处分，却因他的父亲一句话，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知了。

哥哥仔细一想，这肯定是汪华梅同时给他们两人写信时，她得意得忘形时粗心大意，将写给陆军成的信误装入了给我的信封中，给我的信装进了陆军成的信封中。怪不得我近几个月，有时一个月也接不到汪华梅的一封信，有时我去了两三封信，得到回复的也是不冷不热的几句敷衍话。

哥哥这下子算是彻底看透了汪华梅。原来看似漂亮妖媚的汪华梅，其实内心很是阴暗。一年前，她对我哥哥那么好并与哥哥谈情说爱，原来是为了转“商品粮”（城镇）户口。我知道她家是东风分场集体农业队的，1972年高中毕业时选拔到了农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其农村户口使她不得不每个月都要从家里背米到宣传队食堂搭火，当然有时她父亲也给她送米到宣传队食堂。当时人们将这种身份的人叫“亦工亦农”，也叫“背米袋子”的。她在与我哥哥谈恋爱过程中，发现我们家没能力解决她“背米袋子”即转“商品粮”户口问题，马上又与农场陆主任的儿子陆军成好上了。

想到这些，哥哥自责怎么爱上了这么势利、浅薄的女人；自叹别人都说爱情这东西是心心相印，是不讲条件相濡以沫的这句话太不可信；热恋中花前月下的那些山盟海誓之言的确都是虚伪的。自悔当初不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落到今天有泪无言、有恨无语的伤痛境地。不过他回过头来想，汪华梅作此选择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她想追求更美好的生活也没错。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汪华梅现在的农村户口，不仅影响她招工转正等美好的前程，还将影响她的子孙。我没能力为她“农转商”，而陆军成的父亲随便一句话就解决了，我不能影响她的前程。这样一想哥哥也就不想再责难她了。

痛定思痛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每一次伤痛里的成长都是我哥哥迈向成功的里程碑。

（未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