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衣(左1)小时候的全家福
本报记者 孙莉薇
朱天文、朱天心和朱天衣,是宝岛台湾家喻户晓的“文学三姐妹”。朱天衣是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1962年出生,她虽然没有姐姐们的名气大,但却是个多才多艺的作家,著有小说《旧爱》《青春不夜城》《孩子王》《再生》、散文集《朱天衣散文集》等。她爱好戏剧表演,曾唱了一首民歌《深秋浓浓的枫红里》轰动台湾歌坛,获“金韵奖”。朱天衣与两个姐姐也有合作之时,她们合著了《三姐妹》和《下午茶话题》。三姐妹出生在一个文学家庭里,早在1993年,南京出版社就为朱家出版了《带我去吧,月光——台湾朱家五人集》。三十多年来,朱氏一家五口(父母及三姐妹),共出版了八十多本书,在台湾文学史上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文学是很家常、很生活化的
在芸芸众生中,一个家庭出了一名作家已让人刮目相看,而位于台湾新竹县的这个家庭却培养出来了三位赫赫有名的作家,被传为一代佳话。实际上,三姐妹的父亲朱西宁,母亲刘慕沙都是专职作家,父亲朱西宁曾经出版过《将军令》《铁浆》等书。
在书香的环境里成长,对朱天衣的阅读和写作所产生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朱天衣回忆说:“我的父母虽是专职作家,但自小他们从未把着手教过我们姐妹写作,通常都是我们的文章见报了,他们才知道我们也走上了写作这条路。不过,他们给我们的是一个环境——永远有看不完的书,以及川流不息的艺文圈人士来访,我们是在他们的谈话中长大的,如此耳濡目染的,便觉得文学是很家常、很生活化的,也因此在我们姐妹相继长大后,很自然的走上了写作这一条路。”朱天衣感叹道:“不过,会让我们把写作看待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应该还是父亲数十年如一日坐在案前的身影吧!他让我感悟,。”
对于朱家三姐妹对文学的执著,朱天心的丈夫谢材俊曾在《返乡之路》一文中说:“三十年你说我窥见了什么?我看到的是三个孤岛一样小说的书写者,看到写小说原来是这样孤绝无助的事,即使是至亲父女而且同业,彼此程度无明显落差,情感深厚杳远(这一点我至今视为奇迹),且晚饭桌上无话不谈,但他们仿佛各自有一张自己绘制,也仅能自己使用的地图,由此通向不一样的世界……”
“我从眷村走来”
2010年,话剧《宝岛一村》和《宝岛眷村》一书曾在大陆引起广泛关注,眷村和眷村生活是几代台湾人的记忆,也成为大陆人了解台湾的一个窗口。朱天衣从眷村走来,那段生活经历也影响着她自己日后的文学创作和工作。
虽然现在的生活已经远离眷村了,但是关于眷村的记忆却令朱天衣永远难忘。她回忆道:“要说眷村是个大家庭,应该是不为过的。每个村子容纳了几十到几百个家庭,每个家庭的成员是如此相似,又如此相异,父亲都来自大陆、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但每个人的出身背景又那么不同,光是省份,从南到北包罗万象,除了口音的杂陈,连吃食、过节的方式也大异其趣,就拿过年来说,每家准备的年菜就不尽相同,连灌个腊肠口味都五花八门,眷村人情味浓,大家互通有无,所以我们自小对大江南北什么吃食都不陌生。”
而这样的生活也为朱天衣以及家人的创作提供了素材和动力。她说:“眷村是没什么隐私可言的,从小穿门过户在各家游走,什么事都看在眼底、听在耳里,这当然会是极佳的写作题材,因为人多故事多,再加上两岸隔绝,许多事都无法验证,所以有意无意的,这些父辈的伯伯叔叔因着时间空间距离产生的美感,在陈述遥远的家乡时,难免有些夸大、有些失真,使我们这些在台湾出生长大的孩子,对‘老家’也都存在着深深的情感。深信那有着爷爷奶奶的地方,才是安身立命之所,我们就是在这种怀着浓浓乡愁,又有些流离失所的氛围中长大的,这种不安也会是写作的一种动力吧!”
朱天衣介绍说,眷村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孩子特别多,像他们家只有三个孩子,又还都是女娃的实在算是奇葩,别人家五六个孩子是很平常的,所以大家玩在一起可就热闹了,有一段时间她曾当过孩子王。她笑称这和自己后来选择带孩子们写作这工作是有很大关系的,因为在她的眼底,老师就是个孩子王。
从未停止过写作
朱家三姐妹的作品对台湾乃至整个华语文学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但也曾有人指出,朱家三姐妹的作品有些局限性,大多局限于女性文学或情感类作品。在采访中,朱天衣也对此作出了一些回应,她说:“如果真的读遍我们三姐妹的文章,就不会有如此看法,以两位姐姐的著作来说,是没有一本单纯以女性或男女感情为题材的,甚至有许多是直涉政治或公共议题、比较‘硬’的文本。”至于她个人所书写的,多是以生活经验为主的散文,明年初将出版的《山居》(暂定名),便是以这几年来迁居山林所见所闻所感的散文结集而成。也许书写对现阶段的朱天衣而言,比较像是生命的记录、生活的分享。
几年前,在媒体上了解到,朱天衣的两个姐姐朱天文、朱天心都在继续写作,而朱天衣却将工作的重点有所转移。而后又看到后来出版的三姐妹作品的结集《下午茶话题》,对此,朱天衣解开了笔者心中的疑问。她说:“其实我从来没停笔过,只是旁骛太多,教职占去我大部分的时间,动保(动物保护)方面的工作也耗费不少心力,在此期间,我仍未间断书写,除了生活札记,也将多年写作教学的经验以有声书的方式出版,期望能提供孩子在学习写作时,有一个不一样的选择。不过我认为文学写作是非常专业的职业志向,像我的父亲、姐姐以及姐夫,他们几乎是以整个生命在从事文学创作,平日生活中的所有能量也全滋养在写作这件事上,这一点是我无法企及的。”
阅读几乎是唯一的娱乐
朱天衣从小就在阅读的环境中长大,她的父亲始终相信“开卷有益”,自小家里的书籍是完全没有限制地任孩子们翻阅。朱天衣说:“我看的书非常多,也非常杂,阅读几乎是目前我生活中唯一的娱乐,也是滋养我生命最大的泉源。当然,它对我写作、教书……帮助甚深,近几年我到各级学校、图书馆演讲,和孩子、成人谈的多半就是阅读,我就像一个推销员般努力告诉大家阅读的好处,因为我从其中获益良多。”
朱天衣说自己的阅读习惯是追随着作家,有的作家追随了几本就放弃了,有的则是追到后来不得不放手。像村上春树就是会让朱天衣穷追不舍的作家,在台湾当然有两位姐姐朱天文、朱天心,此外就是舞鹤、张大春、骆以军。而大陆彼岸的作家,她喜欢的是李锐、莫言、王安忆,虹影她也追,韩寒的她也在看。让朱天衣爱不释手,一读再读的就是章回小说,像《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红楼梦》就让她怎么也读不厌。
台湾的书店很多,设施优良和完善,一有时间朱天衣就会去赏读一些不需购买的书,真正值得细品且一读再读的,她则会买回家慢慢“享受”。在朱天衣眼里,类似的书还真不少,再加上她每次回原生家庭(父母家),搬回来最多的也是书,她现在山居的家早已书满为患。朱天衣补充说:“不过我常鼓励学生多多利用图书馆,毕竟比较合乎经济效益,也比较环保,此外我们师生之间也常会互换书籍,只要遇到爱看书的孩子,我是很愿意释出我的藏书的。”
如今,随着两岸经济文化交流的增多,台湾文学在大陆的读者中也寻找到了生长的土壤,一些优秀的台湾作家及其作品走进了读者的阅读生活中,而朱天衣作为台湾作家的代表,也有着自己的感受。她认为,文学是最能真实反映一个时代、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人们的所思所想,“就像我想认识彼岸的一切。”现在,朱天衣经常在大陆的门户网站上发表微博、博客,与大陆的读者之间有了更多的互动和交流。她不会仅从新闻、网络着手,还会透过更深层、经过沉淀的文学作品探索,也因此,她很希望彼岸的读者们,能继续大量、广泛地追踪阅读台湾作家们的作品,这样才能全盘且深入了解台湾两千三百万人在这一甲子的时光中,都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