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毁灭

她抗拒却迎合着悉摩的爱情，在虚空中掏空了自己的感情，让自己的身体纤细而浪漫，那些潜在心中的苦痛与绚丽的记忆，洋溢在卑微贫瘠的梦里。她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让她更加深沉与冷郁，在她的潜意思里，依稀记得那天夜店里发生的细琐而微妙的片段。

在模糊而不清醒的片段里，一种神秘且邪恶的力量控制胁迫着她，让她产生一种受虐的隐约快感，隐秘不张扬。让她在清醒自持的白天空洞、虚幻。隐隐在脑中浮现的现实场景吻合着那天真切的发生：一个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均匀果断，充斥着她不熟悉的神秘而张扬的力量，促使她琢磨与探寻，那样阳刚而邪恶的诱惑。

叛逆与震慑人心的力量，胁迫压抑着她每天的神经，由她无数向往的地方发出威慑的恐怖力量，让她难以自持，一种表象的好奇的探寻欲和深层的邪恶不洁净的郁结，形成了她懦弱、胆怯的心理状态，她常常低头抓着衣角，窥探而不光明，像个会偷感情的精神小偷。

在一个冷漠的夜里，悉摩喝醉了酒，他笨拙的扭动着踉跄的身体，深低着头，落魄而无助，平日里压抑的情绪被触碰爆发，他深藏内心的深切的自卑感全部凝结在夏莫冷漠的情绪里，折磨压迫在他隐忍的憨厚下，他并不会灵巧的排泄情绪，任凭他们郁结在厚重的器官里，开出幽暗隐晦的花，发出压抑的冰冷。

他的嘴里散发着浓重的酒气，细碎的脚步隐射着懦弱的善良。他熟知肖溯和童薇有事回去了，在肖溯的房子里，只有夏莫一人。他歪斜的拿着在夏莫那里配得的钥匙，好不容易打开大门，靠扶着大门，混杂着酒气，散发男子浑厚的气息，他厚重的眼睛紧盯着夏莫房间那盏幽暗的灯，仿佛在深邃的心里思考着一种另类的想法。怔了怔，随后他快速而坚定的走进客厅，搀扶着夏莫完全打开的房门。

夏莫对悉摩的到来并不敏感，因为熟悉而安全，所以很不十分的猝不及防。她低着头，缝补着衣服，带着困顿和慵懒，打着大大的哈欠，缓缓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略带挑逗而磁性的话语说，又喝酒了啊，快回去吧，明天我在家里等你。悉摩酝酿着他的情欲，用焦灼的眼神看着夏莫，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夏莫感觉出了异样，敏感的欠了欠身子，用略带惊疑和防备的眼神四下打量悉摩。悉摩把夏莫摁在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夏莫两只手挡在胸前，拼命地挥舞着，双脚不规律的动着，反抗着这庞大的重物。重物发出一声沉闷的低沉，此时也已经深了，寂静的夜里传来几声空灵的狗吠声。惨烈忧郁。

悉摩在最后一刻，内心闪烁跳跃的慈悲涌现出来了。他哀号着从夏莫身体上下来，趴在床沿，四肢无力的散落在地上，嘤嘤的哭了。像个虚弱的女人，更像个孩子。夏莫的头发被撕扯的凌乱不堪，她羸弱而空虚的看着这个男人，喘着惊悸的恐怖的气息，绝望而失落、哀伤而疲乏。她像疯了一样，冲出门，跑出空荡的学校，走在贫瘠忧伤的大街上。

她又一次去了夜店，那种诱惑被恐惧牵引激发，无法遏抑，痛苦万分。在夜店门口，她纤弱的哭了。

夜店里无数空虚精灵的个体堕落释放着快意的欲望，他们疯狂的跳着世界上最肮脏落魄的舞蹈，邪恶而阴森，透着蚕食的恐怖。世界颠倒昏厥了，夏莫吸食着这样压抑恐怖的味道，感觉到一种淋漓的充沛。她顶着蓬松的头发，从眼中透出斜斜的欲望，婆娑招摇，优雅而绝望的展露自己女性的魅力和神秘。像一只种在废墟上随风飘摇的罂粟花。在酒精的麻醉下，夏莫失去了一切理智，变得温情而渴望，她渴望那样被释放的淋漓充实。

在这个暗夜里，所有的精灵撩开他们遮羞的衣服，在通明的场景里幻化着诱惑的体态，一切都不那么明晰了。夏莫被一个陌生男子从背后拥着、推搡着，他吐出邪恶腐臭的气息，萦绕在夏莫周围，黑色的五官散发浓烈的诱惑，脚上穿着黑色的像是被浸油的拖鞋，指甲缝里隐秘着无数令人作呕的细菌。

只有这样，夏莫才能体会到一种堕落的快感，满足她叛逆的快乐。

她被挪搡，被推着、引动着，有无数的手推动着这个生命个体，发出灰暗深沉的力量，压抑着她走向一个极端，接受着自然而卓越的毁灭。仿佛被戴上了一个眼罩，在压迫的孤独里摸索着一个解脱的地域。

她被带到一个幽暗的房间，压抑着的粉红色房间发出幽幽的光，白色的汁液淌出秘密的汁，倒进白色的杯子里，夏莫被强行的灌进去，它们流淌进她贫瘠的生命里，让她张开空洞的嘴，虚弱至幻灭。她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她抽搐着身体，痛苦却淋漓出激情的凌烈的湿润。无数密麻的细细密密的神经散着细琐的情绪，仿佛每一个细琐的感情都酝酿出激情的力量，一次次的碰撞压迫生长出幽深而自然地力量，一切都融为一体。在一个矮小的空间里，她压迫着自己兴奋的叫喊，在一片虚空中激烈的膨胀而奔跑。有种快乐至极的颠沛。她的爱情，被忽略在长长地逼窄的巷子里，幽暗压抑却充沛兴奋。她热情的吸吮着堕落的滋味。

在夜店这个幽暗的地方，容纳包含了太多晦涩、复杂的情绪，幽暗了太多苦痛淋漓、悲伤深沉的腐臭。

从夜店出来，夏莫整个人仿佛虚脱般无法自持。用一种飘渺的姿态，她痛苦的颠沛流离。

肖溯一直闲逛在夜店门口幽暗的角落里，他怀着悲敛的情绪看着这一切，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沉痛而晦涩的深沉。

他无数刺痛于心中的美好回忆喷涌迸发，深刻并且阳刚的保护欲压迫着他的冲动。赤手空拳，冲进夜店，朝着那个将要回去的送出夏莫的男人的脸一拳砸去。男人一声哀嚎，他捂着自己的脸，冷漠而残虐的看着肖溯。

出乎肖溯的意外，他从容的走了进去。肖溯强烈的报复欲一触即发，他追逐着男人的脚步，把自己置身于夜店这个复杂的空间，冲动的脸被掩映在闪烁的灯光里，尖锐、白皙。他无法接受夏莫那样的事实，内心深处的强烈关于美好的回忆全部悲伤地幻灭。在无数个痛苦的日子，他捕捉着夏莫的身影，夏莫的样子让他在冷漠的日子里平实安定。他业已决然用暴力完成他最深刻的信仰，那是关于夏莫的贞守、以及隐晦他心中的无比洁白的爱情记忆。

这是明知道会失败的抗争，在他冲动看似毛躁的行动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另一个男人拿着长长地匕首，匕首反射着光，他斜斜的插进肖溯的肚子里，肖溯趴伏着身体，弓着腰，匕首被遮掩在他坚强的臂弯里，那个曾经给予夏莫浓烈的安全感的温情的港湾里。他放射出最后的恨意，猛地推开那个男人肮脏的手，低着头跪在地上，默哀着他人生最后的完结。

夏莫仿佛有种默契的知觉，他们的生命冥冥之中有种惊异的联系，在肖溯倒下的一刻，飘忽的夏莫歪曲着她的双腿，无力的歪在大学门口。

冬祭

冬天的校园呜呜的吹着风，仿佛冥冥的默哀着惨痛。这个冬天掩埋了太多的伤口，它们被这个冬天里强大的生命力包裹充斥，因而低调不显露，那些无比沉痛的伤害被活着的人深深警戒，设定一个境界，从不越轨。夏莫与肖溯的故事，会隐约传诵在大学的校园里，被神化和寄托，漂浮在恋人们虚幻的诺言里，和他们虚妄与神话的深深崇拜里。

死者长眠，活者哀悼。童薇最后一眼看了这个他曾经深深寄托的北方，她曾经怀着不安全感而后深深熟悉眷恋的地方，这里环绕着她视若神灵般依靠的肖溯的气息。有她最热情与企图的向往。童薇迷茫且略微低卑的转过头，火车呜呜的飞驰而去。

悉摩常常静静的想象，在世界那头的夏莫究竟是什么样，夏莫和肖溯一定和乐的在一起，想到这里，他会粗粗的笑，发出快乐的声音。

最痛苦的是安杰。安杰没有告诉夏莫，在他每一天平和的梦里，夏莫是他最绚丽的不平庸。他想要给予夏莫最绚丽的光华，想要给予她最理想的快慰。他在等待，潜意识里深深的痛，却不知道在等什么。从他得知夏莫消息的第一天里，湿润温暖的南方的冬天就没有一天温情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