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上 海

       石鹏飞

一、 江行

一水穿城将绿绕，常思夫子叹如斯。

重来鬓已星星也，江晚野禽啼是诗。

    注：宅居旁有一河，穿城而过，向晚凭河，每忆及孔子“逝者如斯”之叹。日月如梭，我离开上海竟达四十五年矣，如今“鬓已星星也”。河中有野禽，啼叫声声，诚如诗唱。

二、 遇雪

策杖临风听鸟喧，白云苍狗演高天。

无声昨夜雪花落，化作柳枝今日鲜。

     注：年中某夜落雪，次日即红日高照，众鸟喧鸣，心情陡然一变。“白云苍狗”，典出《庄子》

三、 赠友

尘世难逢参与商，今朝把盏忆韶光。

黄鸡白发且休唱，珍惜余晖照混茫。

     注：与老同学一别竟三、四十年了。参商，两星宿，不相聚。韶光，青少年时代。“黄鸡”句，苏东坡有“休让黄鸡唱白发”句。余晖，剩下的光与热也。

四、 寻母校未入

一路寻访太迤逦，日高风静解冬衣。

校门久叩无人值，觅得旧尘却依稀。

    注：我的母校是五四中学。那日里，从静安寺一路寻访过去。天转晴，竟汗涔涔矣。然正值休息日，校门紧闭，无缘进入，只得望门墙而叹。

五、 元宵游朱家角

滩名黄浦又青浦，欸乃一声入画图。

老酒螺蛳餍足罢，人生难得是糊涂。

    注：欸乃，摇橹声。我们是坐船进青浦朱家角的。朱家角小桥流水，宛然一幅江南水乡画卷。是日，女儿女婿以老酒螺蛳招待，很是好吃，竟微醉。

六、 谒鲁迅墓

立得人来即树人，弥天大夜有先生。

精神战士今安在？冷墓寒春招国魂。

    注：鲁迅先生鼓吹“立人”，立人，不就是他的大名“树人”么？面对着数千年的专制，先生一枝笔真可谓“横扫千军如卷席”。我去拜谒鲁迅墓，竟颇为冷清，不禁慨然，随口占了这首小诗，呼唤先生“魂兮归来”也。

七、常熟尚湖

寒日笼烟近暮时，湖波百里少人知。

奈何春意怎销得，青草池塘碧似丝。

    注：常熟有尚湖，在虞山脚下，水波潋滟，风光秀美，但外来游客似知者不多。余游尚湖，正值初春，尽管很冷，人迹萧条，但春意已经掩不住了，池塘边青草萌芽，细碧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