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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迪先生他没空(5)

(2011-09-20 0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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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高迪先生他没空(5)

十年间,圣家堂发生了什么?
文、摄影:郭子鹰


它根本不是一座通常意义上的宗教建筑,而是被物化了的人类精神世界,卓然不群,又能让每双看到它的眼睛,感受到一视同仁的抚爱——一位游客的感慨

十年之后,我第二次站在圣家堂脚下,仍然震撼于自己面对着恐龙一般的孓遗之物。高迪如恐龙一般遭世界灭绝,而这栋直上天宇的高塔,继续生长,完竣无期。
圣家堂太过特别,绝对与众不同,以至于大多数人很难在浩瀚莫测的观念之海中,确定地将它归入教堂这一范畴之内。我们永远隐隐觉得,它属于某一类特别的造物,并不为它应有的功用而存在。也不因被人强加上了旅游景点的招牌就损伤到了精神高度,它太像出现在英国皇室族徽中的独角兽,不能用真实或者虚幻来评品。当你在办公室里乏味地等待着复印机,吐出无可尽数的无聊文件的时候,只要遥想一下,此刻正有戴着橘色安全帽的工人,在圣家堂的尖顶上施工,便觉得世界仍不至于乏味到,无可药救。


一走进圣家堂,我就注意到一队穿着整齐、灰白头发一丝不乱的嬷嬷们,她们都属高龄,兴奋之情却在喋喋不休地议论之中尽情流露,我一直跟着她们缓缓前行,一边将她们虔敬整肃的身形不断调整摆放进取景器,和绚丽的花窗、高耸的石柱一起收入照片,一边窃想偷听她们对圣家堂的看法,因为今天的圣家堂,和我十年前造访过的那栋建筑,太过不同了。
另一个银发老先生也在亦步亦趋地偷偷跟着她们,我心下瞬时明白,他可能与我有着同样的念头。不过我们像行星围绕太阳一样运转了半天之后,我只得到了想要的照片,而老先生,恐怕是一无所获,略带失望地走向别处去了——嬷嬷们,说的不是英语。


想当年,高迪先生他,也是这样,似乎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的圣家堂,那座彼时仍停留在图纸和几根柱子上的,只属于他的,圣家堂。
对于世界而言,高迪是西班牙人;但对于西班牙人而言,高迪是加泰罗尼亚人,是巴塞罗那人。加泰罗尼亚语是西班牙的官方语言之一,与正统的西班牙语(卡斯蒂利亚语)同属罗马语族,但有自己的语音和语调,写法也有一定差别。有一个已然不可考的传说,高迪在向当时的国王做圣家堂项目简报的时候用的就是加泰罗尼亚语,国王问他可不可以讲西班牙语,他合上报告书,正色道:“我可以等,等您学好加泰罗尼亚语再来!”
我们相信高迪先生,自有他丰富绚烂的内心世界,但在他的风烛残年,他的确是失去了与外界交流的兴致与动力,他似乎觉得,不再需要向世界解释自己了。


1926年,高迪在全巴塞罗那有轨电车通行仪式举行的那天,被这种据说开辟了新时代的新兴交通工具撞翻,撒手人寰。如果不是被一个很仰慕他的老太太在穷人医院里及时认出他的尸体来,也许衣衫褴褛如乞丐般的高迪,会被拉到公共坟场,草草掩埋,再插上一支无名的十字架。高迪的遗体,后来被安放在圣家堂的地下室,成了这部建筑杰作,永不分离的一个部分。
今天,当我从特别装设的玻璃窗向高迪墓室里窥看的时候,见到的,的确是一座,令主人心满意足的坟冢。昏暗的小小墓室上方,是整座仿佛永远回响着圣歌,高耸入云的纪念碑。


十年后的圣家堂,当年我初来时,四处林立的脚手架已经少了很多,至少内部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砖,和空阔整洁的内部空间,但对我,有种失落感异常强烈,我固执地认为,那些荒草一般疯长的桔色脚手架,是圣家堂美感的一个部分,和铅灰色斑驳枯寂,似乎又欠缺打理的石墙相配,那些脚手架,更有种倔强蓬勃的生长感,更能道出高迪不管不顾的固执个性,像高迪先生一样,把所有尘世的杂音,隔绝在外。
我执迷般地喜爱高迪设计的那些巨大、高耸的柱子,它们的形状和纹理像极了厨房里的芹菜杆,奇迹般分出无数更加纤细的小茎来。它们因为不可思议的高度而显得脆弱,又因为这种“似是而非”的脆弱,而更加令人联想到美丽的植物枝茎,这巨大石块堆砌成的奇妙造物,仿佛野草般,正随风轻轻摇摆,也仿佛野草般,经得住时光与野火的摧揉。


十年前,巨柱分叉处还没有任何装饰,今天,那里原本空着的洞穴被装上了色彩华丽的灯箱,绘着星座的图案,鲜艳多了,不过我始终觉得:那是高迪原本的设计吗?怎么会像街角商店里,运动饮料的招牌?
十年前,旅行者可以随意地在看似杂乱的工地上,在不时会撞伤额头的脚手架丛林里穿梭、探险,仿佛一只穿梭在东非草原上的瞪羚抑或花豹。但是如今,圣家堂装上了快速电梯和玻璃幕墙,二楼的平台却像歌剧院的包厢一样,只允许少数宗教团体的贵宾登临,我非常想知道,圣家堂,在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理由相信,高迪是爱所有人的,特别是那些挣扎在底层的普通人,如果说他有种宗教狂热,这种狂热也一定发端于普惠众生的,朴素慈悲的心怀。他甚至在选择一头堪以位列圣家堂圣人之中的驴子作为模特的时候,也并没有选择某个宗教团体成员家里,专门养来参加圣诞节游行的驴子。而是选择一头贫苦人家的蠢驴,而且还是一头累坏了的驴子。
高迪曾经以圣经中驮负神圣家族逃往埃及、疲惫而蹦跚迈步的驴子为例,向来访的阿尔贝特.史怀则(Albert Schweitzer)解释他建造圣家堂的工作方式:“大家知道我在寻找一只驴子,作为神圣家族逃往埃及的雕塑摹本以后,就帮我找来了一大堆巴塞罗那最漂亮的驴子,但是这些都不是我要的。”
最后他找到了心目中的驴子,那是一头拉着卖沙妇人的破车的畜生:“(它的)头几乎垂到了地上,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夭,才说服那位妇人把驴子带来我这儿,(我们在)驴子的身上一部份一部份的涂上石膏,制造模型。那位妇人看到这种情形就哭个不停,以为驴子大劫难逃了。这才是我想找的驴子,因为它不是想象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在设计教堂内部装饰时,高迪也想方设法把《圣经》故事人物描绘得真实可信。他煞费苦心地去寻找合适的真人做模特。此时,他仍然把老迈浑浊,但闪烁着博爱与怜悯的目光,投向穷人。他不是伦勃朗,他不为阿姆斯特丹的商会头脑绘制《夜巡》,更不曾为主教和国王塑过铜像。而如今,他的圣家堂,那个一直被冠以“用门票收入维持建设”之名的圣家堂,却有相当不小的一个部分,成了遥遥万里飞来,虔诚朝圣般仰望的旅行者们的,禁地。
有无数人评论过圣家堂,说他暗喻圣经中的“巴别塔”,那座因为上帝让彼此沟通协作的工人们,突然间操着不同腔调的各国方言而无法完工的,巴别塔。今天这已经在十年间发生了无形巨变的圣家堂,的确是一座现世中的巴别塔。人们对它的评价有了分别;人们在圣堂中的待遇有了分别;人们继续用高迪固执地述说着他梦想和精神的加泰罗尼亚语完成这座神殿的心,有了分别;人们秉持着高迪的精神衣钵完成它的热情,也有了分别。也许终生不善交际的高迪先生,和他最伟大也最失败的“天使投资人”戈埃尔先生,也与今日的世界里的圣家堂投资人,失去了共同语言,因为他们与他们,本就有分别。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是地球村,也是巴别塔。


这个世上有很多伟大的建筑师,但没有人能与高迪相比。他的作品有17项被西班牙列为国家级文物,3项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他以一个建筑师的身份,成为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骄傲。他的天才无人能及,而他对金钱和生活的淡泊,对艺术、自然与善与美的执着,更是无人能及。他放弃世人在其中兜兜转转,难以自拔的得失计量和是非名利的勇气,更成为了传奇。
兰德的一首诗,或可以描摹高迪的心境片段:“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杨绛翻译版本)。”
无数人喜欢高迪的作品,一座城市因为高迪的建筑而被人们敬仰与梦想着,但是少有人知道,高迪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在施展那仿佛天赐魔法般创造力,不断吸引人们抬头凝望他建造的教堂、公寓花园和阳台,细看它们的每一个细节,并渐渐靠近和理解那些,来自奇幻大自然的神秘启示,并渐渐遁入心灵密契一般的灵性小径,同时,高迪又竭力将自己掩没进这条小径迷雾重重的另一端。这无疑,使得他自己更像一个行踪扑朔的传信天使。
高迪固执、孤独地走上了远离人群的吵嚷与纷争、深入自性的道路。他创造出天神般的造物,享受着隐士般生活。他的作品充满殊异常人的创造力,仿佛是神,不满足与每日空行在天上,借他之手将自己的启示录,送给那些懂得欣赏的人类,却不经意,忘记了擦去签名。

 

 左:高迪 右:戈埃尔 图片来自网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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