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隐莲（一百一十一）

作者：郭子鹰

林清看着直美忙忙碌碌的样子，好像一个高中女生，结束了大考，坦然地等待着假期，等待着今年夏天的毕业旅行。她满足地充满期待，面对着一屋子朋友，又有点舍不得。林清以为，周自横一定还没有把“直美门事件”的经过，告诉这个大事件的女主角。

街上堵车，雷克来到直美店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到齐，直美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有点意外地对他笑着。

雷克看周自横居然端着个酒杯，在喝威士忌，没正眼看他，他心里又升起一重窝囊和无辜的愧意来。

“周自横。”雷克手扶大门对周自横招招手，意思是要他出来谈，他不想狼狈地对着所有人说抱歉，也没心思留意直美孤零零地一个人站着，正要强打精神挑开话头。

“进来，先坐下。”周自横没动，他放下酒杯，想让雷克听直美把话说完。今晚的聚会，他需要烈酒帮忙助兴。

“出来。”

雷克有点不耐烦，他还是想先和老朋友把话谈清楚，这样，然后就可以无拘无束地重回那些个周末令人怀念的热闹场面，了无牵挂地重新开始插科打诨。

“你丫有毛病吧？”

周自横也摆出铁哥们儿的大咧，他以为雷克不会在意，也不喜欢一本正经地道歉，与其那样，不如换成弦外有音的挖苦。他离座前把右手在林响泉的肩头扶了一下，林响泉也用纤细的手指，短暂地，轻轻盖住周自横的手背。

“你就不能等人家把话说完么？”周自横出门前被雷克急促地抓住手腕，裤子口袋上面的一条松紧绳突然被门把手挂了一下，失去了重心，推着雷克朝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有人说男人血管里流的，不仅是热情，还有渴望肉搏的不安分。好斗的基因，几十年如一日地盼望着痛快的正面交锋。如果没有办法逃避对不完美的愧疚，还不如，来一场破罐破摔的对抗。

揍人或者被揍，好过漠然或者黯然。

雷克从地上爬起来，破口骂出自己的委屈。

“你他妈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好吗？还来上劲了！单挑？！我奉陪到底！”

他抡起拳头猛揍周自横的面门。他对任海东的拳脚相加，是毫不留情的鄙视，对周自横，是自找不痛快的反击。北京话，叫找揍。

“我窝囊没所谓，但是你得学会承认错误！” 周自横也反唇相讥。尽管他知道，雷克也有受了牵累的窝囊和怨气。

两人痛快地缠斗在一起，老拳相报、爪牙对攻，惊心动魄的招数和频频闷响的拳头声，震惊了一屋子的客人，纷纷跑出来观战。

“你要是个男人，就大大方方认个错，受点委屈算什么！”周自横一拳打花了雷克的眼角，“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觉得冤？！你以为我们稀罕你的道歉？！”

“那么多人跳槽到我们那儿，你那点儿事，早晚被人拿来利用！”雷克反手搂住周自横的脖子，重重地把他摔在地上。

“你他妈还给自己找上理由了！”周自横爬起来，左手挡住雷克袭来的拳头，右手猛地击朋友的腹部。

“我早就觉得你去了就没学什么好！”

两个人皮肉受苦，内心挣扎，谁也不愿意甘拜下风，谁也没有低头的理由，斯文扫地地继续死磕。

直美突然冲了出来，甩开林清拉住她的双手，箭一般插到两个人中间。她伸开双手，像一只勇敢的海鸟一样挡在周自横面前，目光扫向雷克，没有一丝躲闪。

“别打了！住手！该道歉的人，是我！”

她来得太快，两个男人都来不及收手，雷克的一拳，狠狠落在直美脸上，几缕头发抖开，落进她满是泪水的眼睛里。

“周自横说，今天晚上，谁也不准提，怪罪你的话，他说，你是被人利用，也够倒霉、够窝囊了！”

直美忍着痛，挣扎着把话说完，她颤抖的嘴角，已经开始青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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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旅行小说] 焰火·隐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