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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今天几点喷发？——我们的意大利活火山之旅（3）
(2010-01-25 0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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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告别的桃源乡
撰文/摄影：郭子鹰
你所最爱，必伤你最深，不会伤你的，你也不会去爱。因为告别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你不被离弃，也终归要离弃之，这是天地大限，无可动摇。人生，本就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在Salina岛的海边，不可救药地想到了这些。
西西里岛的东北角，注定存在着我内心深处某个无底黑洞的入口，我两次前来，都被它深深操控，澎湃莫名，西西里岛北面的那片海，在我的印象里，总有乱云翻卷，总有数座林立的火山岛屿，如同月球背面的阴影，难得一见，又勾魂摄魄，没齿难忘。
登陆西西里岛，需要渡过一段海峡。每次，我都是在暗夜里乘着隆隆作响的沉重火车，自罗马远路而来，当不住摇晃的车身碾压过长长的铁轨，将身后那一对闪着微光的钢兰色来路远远地甩在身后，如同迷航的战机甩开长长的白色航迹，放任它们默默消逝。
每次，都是在纠结挣扎的烦扰中来，往一片空白的宁静寂寥中去。
你无从知晓这场告别何时默默开始，只知道它绵无绝期。
最难别去的，与我，当然是心底里的桃园乡。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如何让财富或多或少地积累一点儿，但是越来越少人知道怎样才能让幸福感持续不断地稍稍增加。
人生大道理，罄竹难书，昼昼夜夜也说它不完，姑且这样吧，好在世界这样大，像本天书，生生世世也读它不尽，它给我理由，对一切都不必太执拗。桃园失去了，拍拍屁股上路，再找些新的回忆来燃起生机。生活就是这样因了旅行而蓬勃地继续着。
还是7年前的同一班火车，我们要离开罗马，直奔声名狼藉的，也是热情好客的西西里岛。同车箱的意大利小伙子，让我们想起了7年如一日的意大利式话痨和意大利式阳光心态。双方都知道对方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是意大利人的喋喋不休和意大利人的自制小点心，谁又能拒绝？
火车摇摇晃晃地驶上巨大的渡轮，亚平宁半岛雷焦卡拉布里亚的万家灯火和西西里岛上墨西拿的点点豆灯，遥遥相望，阵阵涛声，此起彼落。渡轮斩破夜晚的海面，被一节节拆分的列车，在船舱里正睡得安稳。
这样的，天和海拥抱的时刻，听怎样一首歌，都唤起旅行的回忆、航向远方的冲动。
两个人的车票是75.76欧元，四人一间的卧铺，列车仍然是只提供一张薄薄的床单。还有两个小小的枕头。晚饭吃的是从罗马超市买来，请旅舍老板娘帮着用微波炉加热的比萨饼，5欧元两大张，馅料丰富，味道不赖。
凌晨5点多，我们被扔在下着大雨的Milazzo火车站，急匆匆横过铁轨，却发现没有一班公车能带我们进城，只有等待。空空荡荡的火车站，只有我们两个旅客，和一只，淋湿了脑袋的虎斑野猫。它满眼期待地看着我们手里罗马旅舍老板娘给的点心，定定地坐在面前，用灵活的尾巴环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后腿。长长的铁轨被雨淋湿，忧郁地向远方伸出不见尽头的灰色尾巴。
我想起自家楼下也有野猫，但是从来没有花上这么长时间关照过它们，又是点心又是按摩，还真是殷勤得很掉价儿。旅行，就是做那些平时没有做过，或者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包括喂野猫。
Milazzo市内几乎没有什么值得“观光”的地方，除了山顶上的城堡，不过它显得太普通，也太高高在上了，不如沿着防波堤走走，吹吹海风，吹累了，就坐下来吃一客提拉米苏。西西里的名产，连意大利人也认为，这里的提拉米苏味道最好。
条条街道都连着同一个地方：码头，因为那里是我们奔赴火山的出发点。
酒店位置不错，下了公共汽车，过马路就是，算是市中心了，不过那个城市徒步逛一圈下来，也就是20分钟的事。餐厅的早餐丰富，意大利蒸馏咖啡味道正宗，芒果和草莓味道的刨冰在制冰机里彻夜旋转，无声无息，在柔和的灯光下是甜蜜的微笑。从房间的小阳台望出去，整个海湾尽收眼底，一大片豪华游艇的桅杆肩并肩站成密密的森林。双人间105欧元，包早餐。一楼的前台后面有个小沙龙，里面有宽敞舒服的白色沙发，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宽大的等离子电视，还有一副国际象棋。黄昏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一番酣战，太太赢了，门外天空里的大块白色层积云镶上了美丽的金边，活像教堂里圣像画的背景，不愧是奇幻的意大利的傍晚！
就在不远处的海面，安稳地睡着每天都会喷发的火山岛——Strombli，它从没期待过我的到来，我却一直等待着和它的谋面，不常有的焦急和期待，它还远在视线之外，我却恍惚闻到了火山口的硫磺味道。
这少有的不冷静，让人感官敏锐，明了自己还确凿无误地，活着。喜欢冒犯危险之地的人，大多是这样吧，不为证明自己的伟大，只为明了自己的渺小，感恩能活着的幸运。
喜欢犯险，因为它能消磨你的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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