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书名叫放虎归山？谁是这归山的虎？盼望归的又是啥山？李零自己说取这书名纯属不顾正业的意思，忙里偷闲地写点儿非专业的小玩意儿。俺可不这么看，俺觉得吧，他真是虎，不像他们北京动物园里懒洋洋等喂肉的虎，像俺们大兴安岭大雪封山后没招没捞地出来找吃的那种虎，最不济也是周老虎拍的那个画里的野生华南虎。

李零在《放虎归山》里讲兵法，讲风月，讲掌故，讲汉奸，逮啥讲啥，发表五花八门的看法。他讲啥都通顺易懂，不带隔隔楞楞的词和句子，表面看挺简单其实道理挺老深。看得俺呀一愣一愣的，你说啊，这学历史的就是训练有素，不一样啊。呸，这么说不准，好些学历史的咋啥也不是呢！那得看在哪学的，跟谁学出来的。你看人家李零，还有一位作家张承志也是这路子，他们俩都不愧是中科院科班出身，名师出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咱恨不能也混入中科院考古所啥的念个哪什么研究生啥的。

李零爱掺和什么兵法呀，男女呀，国学呀，孔子呀，一类的学问。他总是心平气和地慢慢地扒掉小知识分子的衣服，他讽刺权威呀，傻拉巴及的半瓶子醋呀，同时不忘还捎带上他自己。他从不用锋芒毕露的成语和惊天动地的词，他净用稀松平常的老百姓白话，他讲得慢条斯理，可是他找的都是门道，他提出讨论的问题多是见血的，赶劲的。

和张承志的书一样，李零的书不白看，我们除了接受他们在文章里要表达的思想和思考之外，我们还学到点做学问的方式方法。从他们的文章里俺能瞧出他们老师辈的影响，有这么有水平的老师带出来的学生，我们也能预测他们自己也能带出好学生来。

和李零不一样，张承志永远是热血沸腾。张承志讲到少数民族，特别是穆斯林和蒙古，感情特深。在公平对待穆斯林（罗嗦一句，历史上对穆斯林的严重歧视导致了好多回民都不知道自己是穆斯林）上，我的启蒙是看张承志的书看出来的。张承志的散文比李零的严肃，沉重，他总像好多话一起涌到笔尖儿上，一时不知先写哪句才好。他脑子永远万马奔腾，老没讲完似的。

李零总是轻松的，游戏的，四两拨千斤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