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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公司的事儿 |
出于出奇地喜欢东洋文化,打小仙儿就学日语,念本科学得是日本文学,等研究生时又研究东西语言比较. 正好赶上当时我们公司要拓展日本市场需要一个会熟练日语的人,就这么着仙儿加入到我们新加坡办公室. 她的工作定义来的非常明确就是开拓市场,开拓市场是啥就是找客户,找客户是啥就是拉关系,在日本拉关系靠啥那也得吃吃喝喝不是. 仙儿精力旺盛倒不怕和那帮老男人喝磨计酒到深更半夜.
仙儿学了二十多年的日语,一直和美国老师和同学练花架子来着,从没在战场上和鬼子血拼过刺刀. 我们这工作正中仙儿下怀,她终于可如鱼得水,零距离接触她上辈子的祖国同胞. 就这么着仙儿往返于新加坡和日本各大中小城市,日本的大公司小公司她通通地不拎儿无歧视,只要电话上人家口头同意见她,她一准飞过去. 她自认可以应付第一次见面的"爱傻子",一旦对方表示有哪怕一星儿半点儿的有进一步谈的意思,仙儿就用大大地热情说服动员我们公司内的她认为有关同事能帮上她的再和她去一次日本. 结果大家都有机会和她逛日本,跟她去的人根本没有深入的话题那来的压力呀,她又要联系又要翻译累个要死. 怪就怪在看上去还反倒好像没人愿意去日本似的,她求人帮忙她倒欠下所有帮她拉客户的同事的人情啦.
就这样仙儿风里来雨里去天天嚷着"跑日本,会客户,累死了"一年. 到头来你猜怎么着? 年底总结能挂在她名下的就一个才区区五万美金的项目,要命的是她和她带的人到日本的花销费用划拉划拉花光了我们亚太地区当年的所有盈利,还外带一个不小的赤窟窿. 我们总部有明文规定凡是有赤字的独立核算单位,一律不准给职工发红包. 那年我的西装革履同事们可真来气了,无论从什么他妈的名校培养出来的都不足已压住本性的怒火,一时间三七疙瘩话满天飞一概是和仙儿花光了所有大家的年终奖金有关. 阿里有一次当着仙儿的面明知故问"我们今年奖金全花到你日本市场开发上,明年你到底能拿回几个像样的项目给我们补上呀?" 仙儿没把握新的一年里能拿到什么项目,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陪笑脸呀.
仙儿辛辛苦苦跑来的那个小项目和中国市场有关,她让我和她一起见过这客户. 按说这公司本是我们的长期客户,既然这次他们给了仙儿面子,我就叫他仙儿的客人吧. 通过参加仙儿和仙儿的客人的项目,我才知道仙儿的真正难处在哪啊. 她除了没专业技能外,她日语水平能帮她吃喝天气,还够不上帮她签到合同啊.
通常我老抱怨大学外语学了半天是哑巴只教读和写,不会听和说. 这回知道了美国也好不到哪去,仙儿倒是会说会听,太遗憾了她不能看不能写. 她学得居然是罗马字母的日文. 她单词量够大,可是真日本人也不会写罗马字母呀. 你比如有一回仙儿的客人抽风了给她来一日文信,她顿时傻眼. 好玩儿得是我能念那信,但不知道说得是啥. 哎,你说有意思吧,我们产生一种配合模式-我念反倒她明白.
二十年连小孩时玩一般再加上到大学专业学习,仙儿的日语还是在"骂死型"范围内转悠. 往上她敬不了半个层次,往下她嗲不到原型. 这日本人单教外国人的骂死型坑了仙儿,她靠骂死型不要说交不到肝胆相照的朋友,连酒肉朋友也难交.
在内外交困下,仙儿不仅放弃了工作,更结束了她的日本梦. 她对我讲"回老家,重头来,学个MBA". 从此,仙儿这辈子打算和东洋不再有什么瓜葛,安心做一个真真正正纯美国大妞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