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蚌有个特别学生叫賽雷(Sally),按岁数我得叫她师姐,可按规矩她是我师妹. 她来得比我晚,走得比我早,念完硕士就给州政府打工去了. 她特别就特别在她是真爱学习,不像我摆漂假装爱学习,她跟高玉宝他们一路子人,发自内心的"我要上学!". 她爱学什么东西没有目的性和将来找啥工作一点没关系,连找不找工作还不一定呢.

 

賽雷几次和我感慨"上学真好啊!""比养牛强多了!",我那时候真羡慕死她能享受学习和考试的压力,你说我咋就找不到那感觉呢? 你们千万别以为她基础比我好学习不费劲儿啥的所以挺爱学,正相反她特用功能吃苦着呢.

 

賽雷本人是农民,和她父母合开奶牛厂. 每天从她农场到学校一个来回开车就要花二个多小时. 中午她没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扯蛋她要做作业. 她不是不吃饭嘛,她有防饿绝招,她每天带一大袋子自己家种的胡萝卜到办公室. 你看吧,只要賽雷没上课在办公室里,我们就能听到-嘎-嘎嘣嘎嘣,嘎-嘎嘣嘎嘣地咬和嚼胡萝卜声. 她从不按顿吃,更要命的是从早到晚不停地吃胡萝卜,越是功课紧张时她嚼得频率越快,咬得声音越响. 她和我挨着桌坐,你说谁能忍受地了呀,我做不出来金疙瘩的题时就赖她. 骂她"賽雷賽雷你消消气吧,让我把这题着着地吧". 賽雷好脾气,你一骂她她准举手投降,马上不吃胡萝卜. 可是过不了二分钟等她看书看进去了,她就什么都忘了,又下意识地把手伸到胡萝卜袋子里去掏.

 

有一学期她上老蚌的652,她以前本科是学英文的,头一次学线性规划. 啊呀不得了拉,她学得灵魂出壳爱不释手,投入到常把铅笔当胡萝卜咬. 我们每次听到"啊-!",就知道她又咯牙了.

 

賽雷不光在学习上特别,在其他事上也够特别的. 她有一女一男二孩子,女儿那年上小学,儿子三岁. 她常带孩子们跟她来上学. 她和我介绍女儿时说"她会勾引男人,还专门喜欢性感的". 你说这像妈讲得话嘛,她女儿听得还得意洋洋的呢.

 

孩子们的照片賽雷随身带,逮着谁显给谁看. 有一次有意思啦,她给窜斯偷偷看,窜斯偷偷居然大吃一惊瞪着眼珠惊呼"你就俩孩子?才这么小?" 完全不出乎我之意料之外乎,賽雷没等这句话落地马上接上说"我看起来像有十个孩子,而且该有二十个孙子,是吧?" 她的快速反应免除了印尼小孩窜斯偷偷的尴尬,你说賽雷有多聪明善良呀!

 

我也有话把儿在賽雷手里捏着哪. 那年冬天笛尼丝,简和她儿子,还有我带着早早到賽雷家玩. 先在她家后山打雪爬犁,累了回屋里吃她家炮做好的饭. 我们大队人马进屋后,炮表情奇怪禁着鼻子到处闻,先翻过他儿子闻那小子屁股,发现问题不是他. 随后炮直奔我家早早,还没到跟前儿,他就确定了转过身冲我来了"是你儿子!" 我赶快夹着早早找洗手间,连洗带擦再换新尿片,忙呼了二十分钟. 等我和早早再出来时,他们都笑得前仰后和乐翻了. 賽雷好不容易指着我说出一句话"我们以为这次永远牺牲你了!"

 

硕士毕业后賽雷还想接着跟我们大家混下去,炮给她下最后通牒"要上学还是要孩子和我,你随便吧!" 賽雷当然要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