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到山东日照办事,是为康美的项目,康美的帝嘉歌和他们在瑞典实验室里的一个年轻人一起去的. 由于帝嘉歌来了,日照厂里领导都出来见他,整个上午我们大家座谈讨论看双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其间帝嘉歌问了几个技术问题,厂长他们没回答反倒派下边人找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来参加会.

研究中心来的人就是我这故事的主人公. 在一堆山东大汉和俩北欧老外衬托下,故事主人公更显上海男人本色. 他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细皮嫩肉,带无框眼镜,穿一身干干净净的工作服. 这模样还符合你对上海男人的想像吧. 更绝的是他讲话口音和我小时候接触过的上海知青的口音一模一样. 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有什么特别吗? 我到上海后才发现,其实不容易碰到像姜昆和巩汉林他们学说的有那样口音的上海男人. 现在在市面上混的年轻一代基本没有我印象中的上海口音了. 尽管上海孩子们普通话比我好多了,但是他们口音更趋近于目前港台电视娱乐节目主持人. 我自己更怀念上海知青口音,老上海说普通话口音逐渐消失挺让人可惜的.

当然故事主人公的上海男人优秀品质绝不止于文雅和干净,他回答帝嘉歌的问题那也是毫不含糊不慌不忙丝丝入扣,充分展现了一个上海请来的专家应有的兢兢业业的职业道德. 好,闲言少叙,话说中午吃饭时间到了. 厂领导们招呼着老外一起去吃饭,大概都是厂里人没人拿他当外人,也没人和他客气客气,也就没人特意邀请他一声. 他观察他们等他们先走,然后他看没人注意他,他就想溜走算了. 这时我喊了他一声让他一起吃饭. 你能想像吧山东大汉们那有那么多心眼呀,谨慎小心让故事主人公在山东得少蹭多少顿饭局啊.

在一起到厂里食堂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原来的厂在上海如何关闭,他在宁波厂做过几年,现在老婆孩子留在上海因为"啥宁要来洼地". 他感谢我拉他一起吃饭,他的感谢极有内容,决不是一般不往心里去的随口表表态拉倒. 他的感谢一共讲二次,一次是给我敬酒时当大家面,另一次是我们离开厂里时,他送我们又单独和我讲一次.

他是这么说的:

"吾通常晚上回家烧三碗米饭,吾一个宁为什么烧三碗呢?一碗当天晚饭吃,第二碗第二天早饭吃,第三碗呢第二天中午饭吃. 可是昨晚恰恰买了一条新鲜王鱼,烧得有点寒,所以昨晚吃了二碗米饭.早饭时吾吃了剩下的一碗米饭当时还想呢中饭没米饭吃个么吃什么呢? 侬窥侬就叫吾一起吃饭了! 下侬,个么真不知道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