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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不动声色》95

(2008-04-21 08: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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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犯罪小说

  船坞街。
  沙器回来的时候,张沂早已经离开。天阴沉沉,月亮和星星仿佛突然被张着巨口的怪兽吞掉。冰城的夜晚仿佛陷进了无边的黑洞,在死寂中被死亡慢慢地吞噬。
  沙器没有开灯,在楼下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走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吼。他的头发凌乱,眼睛血红,双拳紧紧地攥着,不时地向沉沉的黑暗猛力刺出,想要打碎整个世界。
  突然他慌乱地在口袋里翻着什么,一些细小的东西跌落到地上,而他却全然不顾,他终于掏出了香烟。沙器是不吸烟的,可是,此时他是那么地想吸烟。没有火,他跌跌撞撞地上楼,也没有火柴,他愤怒地把烟吞到嘴里,咀嚼着,并吃到了肚子里,就像吃一道美味的俄罗斯烤肠。
  风从敞开的窗户进来,将窗扇吹得劈啪作响,沙器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里,无望地看着隐在夜色里的索非亚教堂,教堂巨大的暗绿色的洋葱头楼顶像一个古怪怪物的鼻子,丑陋而狰狞地对峙着苍穹,而阴暗的教堂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正在升腾着阴郁的晦气和邪恶的尖笑,世界已经被邪恶统治,阳光将永远不再回来。
  沙器不知道何时找到了伊万留下的威士忌,用牙齿咬开瓶盖,将酒瓶插进嘴里,焦糊味的烈酒一点一点麻醉着他狂乱的心智。当他将一大瓶酒都喝光后,晕眩将沙器带回了现实。他的目光不再寒冷,目光已经变得温和起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从地板上趔趄着站起来,走向那把椅子,疲惫地靠着椅背,将身体深深地陷进椅子里,任柔软的皮革按摩着他的身体,就像被一个人在背后抚摸着一般,沙器的嘴角隐约出淡淡的笑,像个孩子。
  沙器打开了台灯,昏黄的灯光像他此时的心情,柔和而忧伤。他拉开抽屉,拿出了黑色的日记本,翻到空白页,目光迷惑不解地看着窗外,他不知道该写什么?许久,他才在纸上写道:与其做一个收藏者,终日靠私密的疼爱而获得喜悦,不如干脆做一个毁灭的肇事者,在疼痛里享受只有你自己才拥有的快乐!
  沙器写完,嘴角竟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
  在他将日记放回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定在了日记下的那封信上。他哆嗦着拿出信封,抽出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泪水弥漫了眼睛。
  沙器的思绪回到了童年。
  他真正的童年是从孤儿院开始的。
  沙器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阴郁的早晨,他站在孤儿院阔大的操场里,像一粒瞬间就会被风卷走的沙子,渺小而微不足道。
  那是初春的早晨,冰城市的初春一片寒凉。风,坚硬的带着冰碴的如刀子般的风从四周掩来,从他光裸的裤管长驱直入,血液和皮肤仿佛瞬间就被冻结,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一股尿意被寒冷从身体里快速挤压出来。
  他紧紧地夹着双腿,四处张望,他没有看见厕所。在他眼里,孤儿院的操场简直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世界,没有人、没有树、没有声音,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早晨阴郁的天空下,无望地看着那排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平房,他拼命想的只是要撒尿。
  门开了,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屋子里飘出大团的热气。他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温暖,尽管那热气离他是那么的遥远。
  他站在那,看着,等待着。他的一只手在胯兜里,紧紧地握着一封信,就像握着一个永远。
  有人出来了,一个穿着黄色棉袄的女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他晕眩。
  她后来成了沙器和所有孩子的妈妈,而外面的人都叫她院长。
  你是谁家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像夏夜里妈妈的声音。
  沙器摇头。
  你没有家?还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沙器摇头。
  你不会说话?女人皱起了眉头。
  沙器摇头。
  女人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拉起沙器的手,沙器的手就像冰一样冷,女人拉着沙器向门走去。进门的刹那,沙器回头看了眼门外的远处,一个人影悄然离开。女人也回头看,却只有昏黄的风,从操场扑来。她立刻关上门,跺着脚。
  房间里很暖和,十几个和沙器大小差不多的孩子,挤在一铺大炕上,犹如燕子窝里的小燕子,齐齐地伸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沙器。
  女人把沙器抱到了炕上,脱了沙器的鞋子,沙器的脚暴露在温暖里,竟然无比地痒痒。女人把沙器的脚包在自己的怀里,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水杯,给沙器倒了一杯热水,喂沙器喝着。
  你是谁家的孩子。女人问。
  我没有家,我的父母都死了,舅舅也死了。沙器的声音很怪。
  你没有亲人了吗?
  沙器摇头。
  你的家在哪里呀?
  沙器摇头。
  你多大了?沙器摇头。
  你叫什么?沙器摇头。
  沙器已经暖和过来,把脚从女人的怀里争脱出来,羞涩地靠着炕角。
  大姨,留下我吧!沙器说了第二句话。
  孩子。女人抚摩着沙器的头,可你连个家住在哪都不知道,按规定我没法收你呀!
  沙器快速地下了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姨,你要不收我,我就得冻死,我没有家了,舅舅也死了。
  女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沙器,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拉起了沙器。
  这时又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看见站着的沙器,问女人:沙姐,这又送来的?咱们可养不起了。
  小兰,我正要和你商量呢?他是一个没家没名,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的孩子。
  那我们就更不能接收了,万一将来……
  可这个孩子不象是本地的,没准是流落到这儿的,听他说,他的舅舅也死了,会不会是和舅舅逃荒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
  叫沙姐的女人想了想说:干脆,就说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反正他也没名,干脆跟我姓算了。
  这倒是个主意。那叫什么呀?小兰想着。
  就叫沙器吧。我看这孩子将来能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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