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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在风中

(2011-12-19 1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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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那年她十三岁,刚离家出走,从南到北,历时七年,叶落的时候走,叶落的时候还。二十岁的时候,她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告诉她,爸爸病危,速回相见。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心情异常的平静,无风的池塘,她想。甚至连她也吓一跳。她淡淡地说,知道了,接着挂了电话。那时她在C城的小镇,刚到两个月,小镇像是野生的牛犊,一无所知的愣青,开发商的慧眼尚未抓获,早晨有日出,下午有日落,风土人情让人着迷。她初到小镇,再不想离开。她租住在一家偏僻的旅馆,接到电话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刚从云层里爬出,四下寂静无声,树影斑驳,格外的清幽。她挂了电话,坐在床头,看着月亮又一次被乌云覆盖。直到半个小时后,她突然哭出声声。第二天,她收拾些行装,坐着飞机,飞回家乡。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她母亲坐在床头耿耿于怀,要早到半小时就好喽。接着很多天,她都无暇思考,她接待亲人,前来吊唁的朋友。除了本家的一些亲戚外,她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她。母亲站在她身边,逐一给她和他们介绍。她安葬完父亲,已经是二十天后。收拾一些东西,又飞回C城,她的房间还没退。那时她又想离开,曾经寂静的心,再一次起波澜,她决定去X城。那是她一生都梦想的城市。她喜欢那里。

 

很多年前,她听说过X城,那里有一条通往心灵的大道,据说从那里走一遭的人,此生无悔。她从电脑,咨询,查问,都没能明白那条路在哪里。她决定亲自去查看,走访。她的那颗无悔的心,就在那一瞬间崩溃。出发的时候,她对那条路一无所知,她只是知道,那条心灵的路在X城。她退了房,简单地收拾一些衣物,第二天坐着飞机就到了X城。那是一座很原始的城市,宗教信仰十分昌盛,道路纷沓交叉。至今尚无整体性的地图。她连续四天,打听那条路的所在,无人所知。她迷了路。

 

她在道上又转三天,直到看到一家咖啡馆。她再走不动。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她走近靠窗的座位,对着店里唯一个空座前的女子说,我可以坐吗。女子正在喝着咖啡,看着类似圣经的书。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她坐下来,要了杯爱尔兰咖啡。女子合上书,你远道而来。她点点头,C城。女子说,我去过那城市,很喜欢。她显出一丝惊讶,我也很喜欢。沉默。咖啡上来,她默默无声地喝着,不加糖。女子说,你不喜欢加糖。她点点头。女子说,我也不喜欢。我叫绮悦。我叫子衿。她说。

青青子衿。很好听的名字。她说。

两个小时后,茶凉人走。她问她,子衿,你不走么。她点点头,我不知道我该往何方。绮悦显出一丝惊讶,你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她垂头,我找不到那条路。她说,我也在找一条路。她抬起头,不知道你找的是不是和我一样。她说,不如你和我同往。

她们在路上走了十多天,始终未能找到那条路。她问她,子衿,你为什么找那条路。她说,为了救赎。她说,几年前我走过那条路,骑着单车。她说,那条路很长,从没人走到尽头。绮悦说,是很长,我去过尽头,和一个男的,后来我们结婚,他成为我的老公。她惊讶,那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她说,一条很平常的路。一条有尽头的路。那年我刚出去,骑着单车在X城,到处游玩,后来我看到那条路,笔直,平坦,一望无际。我想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骑了很多天,始终无法抵达。起初路上有一群人,然后是一些人,又过几天,只有三两个人,我又骑了十天,直到我遇上他。他背着旅行包,坐在地上喘气。我停下车,问他,你不向前了吗。他对我摇摇头,不。我歇气歇气。我说,我带你吧。他说,不如我骑车带你。我说,好吧。我们在路上又行了十多天。看到一个下坡。我很高兴,一路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下坡。我们一路向下,他突然慌了,车越行越快,他让我跳车。我不假思索地跳下车,他也连人带车摔倒。我俯身的时候,前面是悬崖。他激动地抱着我,我们活蹦乱跳地相拥,都放声大哭。

她问,绮悦,你是找这条路吗。她点点头,我想故地重游。她问,他呢。去世了。她说。那天我们上街,一辆土拉车飞驰而来,他把我推倒一边,他却被车撞了,他在医院躺了二十三天才闭眼。她说,我想去瞧瞧你说的那条路。她说,好。你要找的那条路呢。我不知道。她说。

她们在路上又行了三天,始终未能找到那条路。她说,绮悦。那年我父亲打了我,我离家了六年。现在他去世了,其实我想去看看他。她问,他为什么打你。我不知道。她说,我以为是刻骨铭心的,突然想起来,我什么也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我本来以为,我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但是我的脚就是停不下来。她说,绮悦,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梦见父亲打我,我会兴奋的惊醒。她说,子衿,你是幸福的,他走后我从没梦见他。所以你要找那条路。

她们又行了两个月,始终未能找到那条路。她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没有错。绮悦说,谁都没有错,谁都有错,所以有的人,临死之前,都是要忏悔。她说,有时候我真的担心,照这样走下去,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笑笑,不再说话。

他们又行了两年,始终未能找到那条路。她说,子衿,我想我们该分开。她说,为什么。她说,或许你和我本不同路,我们心目中的路本不一样。那天她泪流满面。

 

再后来,她们分开。她独自在路上走了三年,再未停下来。直到她在那条路的尽头发现了她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衣服还是昨日的色彩,只有北风还在不知所顾地呼呼直吹。她翻开她身体旁边的皮包,包里有一张字迹模糊的字条,秀气的笔迹上写着:

 

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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