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夕阳西下时分,我们一家三口、妻哥一家三口、还有岳母、一共七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吃着晚饭,岳父突然回来了。只见他前脚夫刚迈进店堂,便对妻嫂说:“玉妹,明天把家里卫生搞一下,***人要来我们家了”!***!?是不是我听错啦?再看看同桌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的疑惑。见此情景,正在给金本焕喂饭的岳母接过话茬儿说:“大头烧又喝多了”!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叫妻让座,并给老人家拿碗盛饭。而已到店堂中央的岳父不但不领情,反倒有了些火气,扯开嗓门儿嚷道:“我说话你们总是不相信!……”。一番牢骚倾泄之后,岳父没有坐下来吃饭,丢下一个公文包,照例出去散步了。
从岳父家回来的路上,我和妻打趣说:“***人要来了,看来我得请几天假,一是在家帮老丈人做些准备工作,二是顺便见识一下**来的**。如果有可能,让*****给我们公司王书记(从北京调来的)打个招呼,说不定还能帮我谋到一官半职呢”!妻说:“我爸酒喝多了,还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我爸肯定会跟****说你谋职的事”。妻也学会说话了,听的人很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照常上班,妻照常带着孩子在家与娘家之间两头奔跑,妻哥也照常上班,妻嫂照常带着孩子去上各种暑期补习班,岳母照常守着小店铺。只有岳父,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大忙人。一会儿在家里忙着整理以前的荣誉证书、奖状、发表的文章及出版的书籍,一会儿被通知到街道办事处开会,一会儿又被通知到区政府开会。大凡出去开会,不管远近,都有专车接送,且有专人陪同。这一切,对岳父来说,对我们来说,对所有的街坊邻居来说,简直是破天荒了。
再问及此事时,岳父终于道出了事件的真相。原来,建党90周年之际,*组*、*宣*等六部委的**不辞辛苦,从遥远的北京飞到南京来了。此行的目的,一是察看江苏的新农村建设工作,二是慰问有突出贡献的农村宣传工作者。岳父就是被区政府推荐的有突出贡献的农村宣传工作者之一,不过,据说全南京市只有两人获此殊荣。8月9日,***牵头,省、市、区三级有关**参加,上午在区政府召开新农村建设与宣传工作汇报会,下午先去察看某街道的新农村建设情况,然后再到岳父家进行现场慰问。
时间,有时特别偏爱捉弄等待的人,你越是焦急,它越是迟缓自己的脚步,让你忍受一种漫长的煎熬。我就是在这种煎熬中等到了8月8日下班时分,走进了领导办公室,说8月9日家里有事,想休息一天。领导的脸拉得比丝瓜还长,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有什么事啊”?我说:“**来人了,***的”。“***的”?!领导反应很强烈。“是的,具体我也说不清,好像是我老丈人的战友,老丈人让我们在家陪同一下”。“好!好!好!你休吧”。丝瓜脸瞬间又变成了西瓜脸。
超强台风“梅花”没有如期光顾南京,也没有降下丰沛的雨水,所以,尽管已是立秋之后,8月9日的清晨却丝毫没有秋凉如水的感觉。季节,仿佛又回到了六月中下旬的黄霉天,闷热难耐。
当我们开车赶到岳父家居住的那条街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三百多米长的街道上城管人员、环卫工人、园林工人比赶集市的老百姓还要多,他们正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不停地忙碌着。城管一边指挥马路两侧的车辆停放整齐,一边驱赶在路边摆摊位的小商小贩,一边责令店铺里的主人把堆放在室外的杂物搬进室内;环卫工人一边在清扫马路上的垃圾,一边在用水清洗部分路面。但凡有人丢下一个烟蒂或者一片纸屑,一定有一名工人象急旋风一样赶过去将其清理掉;园林工人正在修剪马路两侧参差不齐的树枝,那些被修剪过的香樟树,真好似列队欢迎的卫兵,又好似婷婷玉立的少女。
待我们停好车、走进岳父家店铺时,店铺里却像往常一样地清静,一样地杂乱,且只有岳母一个人在。问及岳父,岳母说一早就被通知到区政府开会去了。问及店铺里是否要收拾一下,岳母说那些人不来店铺里,慰问场所安排在妻哥的住处,是**决定的,早已经踩过点了。既然如此,我就坐在柜台前负责卖东西,妻负责带孩子,岳母负责烧饭,一切也像往常一样地过着。
吃过午饭,我们都准备休息了,岳父又突然回来了,嘴里嘟嚷着说:“不来了”!我们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便问及缘故。岳父说:“上午的汇报会占用的时间太长,一些地方**汇报时照着稿子一字一句地读,废话、套话太多,****们听得有点烦了。这样一来,下午的时间就很紧迫,只能安排去某街道看新农村建设工作了,据说晚饭也定在那里,我们家就不来了”。“不来也好,省得麻烦,还要我发言,我说什么好呢”?岳父又补充了一句。岳父说这些话时,声音有点低,有点浊,与他往日的谈吐风格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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