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季闲谭》http://t.cn/8FnqTon

阮大铖的喜剧作品《双金榜》，内涵比形式更欢乐。

探微索隐，本不是文学作品鉴赏的范畴，但却有助于作品的理解。《双金榜》索隐，《曲海总目提要》较为详尽：“盗珠、通海两重罪案，是大关目。彼时劾大铖者，言其叩马献策，以至左光斗、魏大中之死，是大铖一罪案也。崇祯之初，大铖上通算七年之疏，言天启七年中，前四年王安、杨涟之罪，后三年魏忠贤、崔呈秀之罪。以王、杨、魏、崔并称，公论愈忿，又是大铖一罪案也。记中云：‘莫佽飞盗珠，遗金一锭，认作真赃，扭在寒儒身上。’ 又云：‘佽飞少年无赖所为，与皇甫敦并无干涉。’盖欲卸罪于他人也。蓝廷璋定盗珠之罪，苗帅府立通番之案，暗指当时议定逆案韩爌、刘鸿训等诸人也。汲嗣源为之争取，挂冠而去，是时杨维垣与大铖最厚，极力左袒大铖，应是指维垣也。白中有云：‘通番立案，题请过的，要请封，须把表字顶了名子，恐元名在御前，甚不稳便。’又云：‘市舶通番一案，还仗大力，全与消磨，日后更无痕迹。’盖困逆案定本，在崇祯御前，欲当事者巧为覆盖，朦胧起用也。詹孝标讦奏通番一案，皇甫孝绪讦奏盗府一案，皇甫敦云：‘两个孩儿，各人见教本章，无一字松泛。’ 盖大铖问徒，深恨劾者，作此谐谑，以泄其忿也。蓝廷漳系鞫狱问罪之人，今云以女嫁孝绪，为其子媳，亦因深恨定逆案者，作此以泄其忿也。莫佽飞为皇甫敦辩冤，盗珠、通海两节心事俱白，苦尽甘来，昭雪封赠，盖冀有为之抱白者，朝廷湔濯用之，得如其所愿也。詹孝标、皇甫孝绪，同年互讦，按大铖与魏大中俱丙辰进士，因吏科都给事中缺，左光斗等必欲以此缺与大中，大铖遂与大中订仇，同年构隙，寓此意也。”

这段索隐，几乎就是阮大铖小传。当阮大铖回首往事时，幻想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戏剧人物——莫佽飞。佽，读音“刺”，本义“依次排比”，用作人名好像极少。佽飞，即“佽非”，古剑士，汉取为武官名。《曲海总目提要》曰：“莫佽飞盗珠者，佽，刺也，飞，非也，言莫妄刺非其人也。”戏剧中的莫佽飞，最终出场为皇甫敦辩冤，真相大白于天下。也因为这个原因，吴梅在《双金榜跋》认为：“记中皇敦，又名黄辅登，攀附登龙，义取暗指，即指高攀龙。孝标，隐刘字，即指蕺山。孝绪，为阮，即以自指。以东洛喻东林，以东粤喻东厂。入粤后屡言番鬼，鬼者，魏也。佽飞窃珠，亦窥窃神器之意。《廷讦》一折，意谓己与蕺山同属攀龙门下，不宜相煎太急。通番一案，即言逆案。总不外自表无罪，乞怜清流之意。”

关于剧中大盗莫佽飞的故事，袁中道《游居柿录》中记有相关一则，来自阮大铖的身边事，也是阮大铖为他讲述的：明朝隆庆年间，安庆出现一位大盗华扎。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暗中又勾结了很多党羽，每夜坐小船到江上拦截商船，夺其资财，并将商人长得漂亮的妻、女掳进船中，到洲上痛饮纵淫，天亮时杀人抛江，犯下命案无数。华扎的罪行府中人人皆知，但都不敢出来揭露指证。有一个叫蹇理庵的能吏，因过失被朝廷贬谪为安庆府同知，他访知华扎的罪状，因为官府捕役不是其对手，所以不敢贸然下手。蹇理庵假装不知实情，邀请华扎做捕快，并引为心腹，弄得安庆士民一片骇然。当华扎解除戒心时，蹇理庵再设计将其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