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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谢:短篇小说《回婆家》发表于《河南文学》2025年第2期,感谢宋兵老师!

(2025-08-04 08: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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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回 婆 家

秦建荣

    我们陕南把未婚妻到婆家过节日叫回婆家。节日的前一天下午,未婚夫都会到家里来接未婚妻,当然,未婚妻也会在未婚夫到来之前梳妆打扮一番。

许青也不例外,中秋节前一天吃过午饭,她就洗了头,坐在镜子前细心地编好辫子,把新衣服压在了枕头下面。她要等从家里走时再穿,一来怕弄脏了,二来怕别人取笑。收拾好了一切,她就出了门,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纳鞋垫儿,一边纳,一边向大路上张望。她的未婚夫住在对面的岭子大队,这是他到她家来的必经之地。

远远望去,下面的路上出现了几个黑影,有一个人个子高高的,像是他。许青没有动,继续埋头纳鞋垫儿,估计离得不远了,才停了针线又向下面看。这回她看清了,路上有三个人:一个小学生,一个赶羊的老汉,另一个就是她的心上人。许青赶忙收了鞋垫儿回到家,端着两件衣服去了泉边。她想见到他,可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很在乎他。

许青把衣服打上肥皂,揉搓涮扭,又给另一件衣服打上肥皂。这时候母亲喊她了:许青,快回来!世平来接你了,世平来接你了。世平是她未婚夫。她喜欢他这个名字,可她从来没叫过,她还不习惯叫,只把这两个字深深地藏在心里。母亲却总是叫,左一个世平右一个世平地叫得亲切,在人前也是高声大嗓地喊,好像把世平这两个字喊出来能让她脸上增光似的。不错,她的这个世平确是人物梢子,不但人长得好,还在他们岭子大队当文书。文书是拿公章的,大队出的文件证明都得他盖章,那红亮亮的章子一盖才算数,不盖就是一张废纸。领导能把这样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可见对他的信任。而且还听说支书和大队长的讲话稿都是他写的,没本事能写讲话稿吗?当然不能。有本事还能得到领导的信任,这样的人肯定有出息。这话是媒人说的。许青觉得她说得对,说得有道理。当初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眼气,说她嫁了一个好丈夫。全家人也都高兴。可高兴归高兴,把高兴藏在心里就是了,何必让外人知道?许青不愿意母亲这样大肆地张扬,就使性绊气地说:别喊了,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在去婆家的路上,许青和前两次一样,与世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世平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走;世平走得快了,她就小跑几步;世平走得慢了,她就悠悠地磨蹭;世平停下来了,她就原地不动。她还不习惯跟他离得太近,她害羞。

现在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这条河叫清水河,是她所在的清水大队与岭子大队的分界河。河水平时不深,只漫到腿肚子上,许青以前是过过这条河的。可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水涨了,有些红,还翻着一圪垯一圪垯的浪,许青就有些害怕。世平见她面有难色,要背她。她不让背,脱了鞋袜挽了裤腿就下了水,可刚走几步,河水就漫过膝盖,冲得她打了个趔趄。世平赶紧过去拉住她,她却把手缩进衣袖里,只递给世平一个空荡荡的袖口。好在河口很窄,不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们是在晚霞如火的时候进村的,走到村口,炊烟就升起来了,有蓝的,有黄的,还有乳白色的。因为没有风,这些炊烟就直直地升起,升得很高了才蘑菇一样散开,其中有一柱烟,是从村子中间升起来的,许青不能断定它是不是世平家的炊烟。从村口到那柱炊烟升起来的地方,大约有三十米,这三十米是一段笔直的大路,用青石板铺成。直路走完拐进向南的一条巷子,进去不远就是世平家了。这条路许青已经走过两次,前一次是擦黑走的,后一次是太阳落山时走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记住巷口,也没记住世平家里的院门。因为害怕走错,走这段路时她和世平离得较近,只有五六米远。走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前面站着几个妇女,还有一群孩子。许青有意识的把头上的红头巾往下拉了拉。这时候她就听见有人和世平说话。一个问世平,你接媳妇去啦?世平嗯了一声。还有一个说,你媳妇真漂亮。许青的脸就红了。紧接着就听见那一群孩子在喊:世平呀妻子!世平呀妻子!这群孩子还一直跟着她,不停地喊,越喊越高。听见喊声,又有一些人出现在巷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议论的什么,许青没听清,因为这时候她脸在发烧,心在发慌,不敢看也不敢听,好像木偶人一样,跟着世平机械地往前走。她甚至觉得身上的衣服也像背叛了自己,变成了透明的纸,把她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人看,让人品评。终于听不到那群孩子的哄笑声了,也听不到那些妇女的议论了,原来她早已经拐进巷子,来到世平家的院门口了。

世平家里一共五口人:奶奶、父亲、母亲、世平和他的妹妹世芳。世平和世芳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世平是高个儿,大眼睛,大嘴巴,厚嘴唇,给人一种憨厚、直爽和坚定的感觉。世芳则长得又矮又胖,身上的肉把衣裳都快要撑破了,细长的眼睛也挤到了一起,且成了双下巴。这一家都是勤谨之人,就连坐在轮椅上的奶奶也在拐线,拧绳子,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世平妈妈总是天不明就起来扫院子,院子里连一根草屑也没有。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告诉她:到婆家一定要勤快,要早起晚睡,眼里有活,见活就干,不能叫人说你懒,要是给人留下“懒”印象,那就像戴上了地主的帽子,难得摘掉了。母亲还说:你回婆家是当媳妇的,不是当皇上的,不能等着别人伺候你,给你端吃送喝。所以听到世平母亲扫院子的声音,许青就赶紧起床,洗漱,开始扫屋子。许青扫屋子也是严格遵守规矩的,先洒水,把水尽量洒匀,洒遍,洒得不轻不重。然后才扫地,第一扫帚,要从门口朝回扫,因为尘土就是金钱,朝回扫就能招财进宝。扫了第一下,接着要从右到左,从外到内地转着扫,扫帚不能扫得太轻,太轻了扫不净,也不能扫得太重,重了会扬起灰尘。在这一点上,许青是训练有素的,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受到母亲的耳濡目染。扫完屋子以后,许青就把扫帚和铁簸萁放回原处。在她看来,世平母亲把扫帚和铁簸萁放得有点出了,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能看见,这就有碍观瞻了,应该放在门后看不见的地方。但她没有去往里面放,因为那样做就等于指出了世平母亲的不妥,有些“越外”的意思。她知道自己是未过门的媳妇,现在还不能那样做。

天彻底亮了之后,世平父亲和世芳上工去了,世平母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奶奶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许青和世平。世平是专门留下来陪她的,许青明白,这是婆家人专门给他们留下的交流空间。但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安排既喜欢又担心,喜欢的是她终于和她朝思暮想的人在一起,能细心地看着他,听他说话;担心的是害怕世平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当家里成了二人世界之后,她就把闭着的院门打开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世平叫她回去,说是起风了,小心着凉。她也确实感到有些凉,但却违心地说:不凉。坚持让世平出来。世平很听话,就走出来了。从这件小事上,许青觉得世平是迁就她的,也是在乎她的。于是他们就坐在院子里说话,主要是世平说,说世界的形势、说打防空洞,说他们大队的工作和个人的想法。许青很少说话,只负责点头,应答,间或问一句,那是想听听世平对某些问题的看法。世平确实知识渊博,不愧是高中毕业生,对一些问题说得既深刻又清楚。世平说的有些词语她听不懂,但正是这些她不懂的词语,让她认识到世平的不同一般,文化高深,也让她进一步觉得当初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与世平没有订婚之前,媒人向许青介绍过两个对象,第一个是月亮湾的,人长得一般,家里比较有钱,可人太矮了,比许青还低了半头,和这样的男人走在一起会让人笑话的,她当时没有多想就回绝了。第二个是县城的,人长得眉清目秀,可穿一件花衣服,流里流气不男不女,说话也连搧带簸没天没地,这样的人怎么能靠得住呢?所以她也回绝了。后来介绍的就是世平了,世平人没说的,举止文雅,说话得体,可因为给奶奶看病,家里尚有一些外债。这当然是她托人打听出来的。也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母亲看出了她的顾虑,没有给她多做解释,只给她打了一个比方。母亲说,找女婿就像割草,在坡下面的时候,看到一片不太好的草,你没割。你想那半坡上可能有好草。上到半坡上,果然有一片比较好的草,可你还是没割,你想那坡顶上可能有更好的草。可上到坡顶上一看,草很小,好草已经被别人割走了。这时你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半坡上那一片比较好的草已经有人割走了。结果你就跑逛坡了。许青割过草,母亲说的话让她感同身受,所以她在想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以前许青到世平家来,每次都住一天,头天下午来,第二天下午回去。可这一回她得住两天,一来八月十五晚上,才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吃月饼赏月亮的时候,她不能吃罢午饭就回去,那等于把节时没过完;二来八月十六是国庆节,是举国欢庆的大日子,要演电影,唱大戏,她更不能回去。对于这一点,世平昨天接她时给母亲讲得明明白白。因此吃了午饭之后,许青就没有说要回去的话,这种话说了等于没说,反倒给婆家人留下个不诚实的印象。许青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更是眼里有活的女子。这会儿看见世平母亲在和面,她就让世芳取来核桃,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坐在院子里砸着。

许青现在知道世芳肥胖的原因了——贪吃,她一边剥核桃一边吃,剥两个就能吃一个。世芳还是个杨排风一样的人,她一边吃着核桃,一边高声大嗓地和许青说话,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叫得许青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从内心讲,许青希望世芳叫她姐,不要叫嫂子。她觉得自己还没有结婚,和世芳一样还是花骨朵,姐这个称呼就包含着花骨朵的意思在里面。而嫂子就不一样了,就是结了婚的女人,就是已经开了的花,开了的花离凋谢就不远了。她觉得世芳的一叫嫂子,就把自己叫成另外一个年龄段的女人了。仅仅这个倒也罢了,更不可思异的是世芳一点也不检点,竟然一边打着核桃,一边还放了一个响屁,这让许青忍俊不禁,可又不能让人看见她在笑,只好借故迷了眼睛,掏出香喷喷的手绢,背过身去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该烙月饼了。馅儿是核桃、芝麻、白糖和青红丝;面是发了五六成的面。这和许青母亲烙月饼的准备是一样的。许青要到案上去擀饼,世平母亲不让;许青要搭火,世平母亲也不让。说是许青辛苦了一天,应该歇一歇,让世芳去搭火。可许青不想歇,大家都在忙,自己怎么好意思歇呢?于是她就走到奶奶的房间里,把老奶奶用轮椅推了出来,一边给奶奶捶背,一边看着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好,白生生的,像用漂白粉漂过一样,也许由于月光太亮,惊扰了树上的鸟儿,不时会听到鸟儿的叽啾声。院墙根有一个石舀,舀里有浅浅的水,水里也有一个月亮。秋虫吱吱唧唧,声音清爽透明,让人想到秋风和秋水。看着月光下的院子,看着方方正正的院子里的桃树、梨树、柴棚和鸡圈,许青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明年她过了门,一定要把桃树梨树砍掉,换成桂花树和苹果树,把柴棚和鸡圈也要搬到墙角,修得更讲究些,还有------正想着,世平从大队开会回来了,问她在墙角瞅什么?她不由得一阵耳热心跳,便慌口慌心地说:那,那里有一只蛐蛐,叫得好听极了。

这天晚上,许青照例是和世芳睡在一起的。房间不大,大约有九个平方,床却不小,竟占去了一半。床头有个抽屉桌,两斗的,桌面上放着一碟瓜籽,一本书,还有一个小圆镜,一把木梳。小圆镜和许青的一样,是红色塑料包边,可以放在桌面上,也可以挂在墙上。地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凳子、箱子、拖鞋和几件衣服,几乎把房间占满了,看起来有点乱。第一次来的时候,许青想把房间收拾收拾,可想了想,还是不动的好,因为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动了会招人怨,出力不讨好,就只在地上洒了水,扫干净,把桌子认真地擦了擦。

吃过饭以后,世芳看电影走了,世平让许青一块儿去,说是公社电影站来了,放映的是《洪湖赤卫队》。许青一听是这个电影,就说不去了,这个电影已看过几遍了。那时候老是放映那几个电影,没有几个人认真地看,台下乱哄哄的,一些年轻人还阴阳怪气,和电影里的人一同背着台词。更有一些小伙子故意在那里拥挤,使人群一会儿向这边倾斜,一会儿向那边歪倒,被挤的人就骂骂咧咧,大喊大叫。许青不喜欢这种场合,她是个喜欢安静的女孩,宁愿坐在家里听老年人讲古经,也不愿出去凑热闹。

许青不看电影,世平也没去,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听世平奶奶讲月里嫦娥的故事,貂蝉拜月的故事,月下老人的故事。直到夜静了,潮气上来了,他们才侍奉奶奶睡下,各自散去。

许青回到房间,见屋子不黑,就没开灯,一个人坐在桌前,等世芳回来。世芳回来了,她们就可以睡觉了。但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世芳没回来,月光却回来了,月光是从窗子钻进来的,在脚底上照出皎洁的一片,像一张白纸,又像是一方白色的的确良布。过了一会儿,月光移到了墙上,月光里有一根树枝的影子,在轻轻地摇曳,像是一只手,在召唤着什么。许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手”,觉得那只手是世平的,又细又长。随着树枝的摇曳,她心里漾起了一丝温柔。她希望世平过来,坐在她的旁边,和她再说说话,说一说小时候的事情,说一说念书的事情。她喜欢听世平说话,从他那厚嘴唇里说出的话,悦耳,中听,还有满满的温暖和关怀。她甚至希望世平能和她靠得近一些,最好能隔着衣服挨住她,让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脉跳和他的气息。但她又不希望世平过来,担心世平摸她的手,摸她的脸。她现在还不能让世平摸她的手和脸,更不能摸别的地方。母亲曾给她讲过:女孩子要自重,要有心计,要把握分寸,什么时候干啥,什么时候不该干啥,要心知肚明,时刻记在心上。她认为她现在和世平之间还需要隔着一张纸,这张纸是她的保护层,是不能跨越的界限。至于这张纸什么时候捅破,捅破了会是什么情形,她不知道。她有些害怕,也有些渴望,有些不知所措。想到这里,她忽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她拉亮了电灯,爬到小圆镜前一照,果然脸上红扑扑的,像是擦了胭脂。索性便拿起镜子,正对了灯光,自我欣赏起来。她照了照上身,照了照下身,照了照全身,最后定格在脸上。的确自己长得不错,高挑,笔直,漂亮,还真有点像《洪湖赤卫队》里的秋菊。她上学迟,上高小的时候十五岁,就已经出脱成一个美人坯子了。那时她梳着刘海,留一条长辫子,爱静不爱动,但只要她走出去,人们就把目光集体射向了她。老师们都叫她校花,她不知道校花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老师把她的名字叫错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笑着笑着,她就留意起眉心的那颗痣,痣是紫色的,有绿豆那么大,她曾经打算把它取掉。可母亲不叫取,说那是美人痣,一说话就跳,一笑就转,跳着转着都好看,一取就没味了。许青对着镜子,仔细瞅,变换了几个表情,还真有点像母亲说的那回事。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里,月光不再皎洁,而变得隐隐约约,仿佛一个害羞的人藏进了帘子里。许青有些困了,便不再等世芳,决定自己先睡,于是便去关小房门。小房门有些走样,关不紧,她就用椅子顶了,和衣躺下。躺了一会儿,觉得不妥,又把椅子挪回了原地。

世芳是第二天天明才回来的,一回来就和世平父亲上工去了,世平母亲照例推着奶奶出去散心,世平照例在家里陪着许青。就是说,今天和昨天没有多大区别。

不同的是午饭变了,今天中午世平母亲做了两样饭:一样是米饭;一样是捞面,又叫拉魂面。许青明白,吃米饭是因为过国庆;吃拉魂面是因为自己要回去。这是当地的习俗,亲近的人离开的时候都要吃拉魂面,面越长越好,意思是要拉住人的心和魂。吃面的时候许青没在意,见世芳给她捞了面递过来,就接住了,可吃到后面才发现碗底全是辣子。许青是吃一点辣子的,可只能吃一点,面对这么多的辣子如何吃得下去?世芳窃窃地笑,笑得下巴哆嗦,人们却不知道她为啥笑。世平心细,往许青碗里一看,看见了一大滩辣子,就给许青使了个眼色。许青心领神会,把碗移到桌子下面和世平做了交换。往碗里埋辣子也是这里的习俗。给谁埋辣子是预祝谁红日当头,日子红红火火。当然这也会让不吃辣子的人难堪,无所适从。世平的做法为许青消解了一大难题,足见世平的细心和对她的无微不至。

现在许青该回家了。走之前,许青到世平的房间里去了一趟,打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帆布包,把自己給世平纳的鞋垫儿掏出来,轻轻地放在抽屉里。世平的房间很干净,很整洁,被子叠得四方四正,单子上一条皱褶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种特殊的香味。她知道,那是世平身体里散发的男子汉的香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等她出来,世平母亲已经装了一大包东西,正在往自行车上绑着。

从岭子大队到清水大队,是一条“V”形的路,V的正中间就是那条清水河。就是说他们一出门,就走的是下坡路,路面宽,也平整,世平带着许青不用出力,自行车也会跑得飞快。但世平走得很稳,不快也不慢,保持匀速前进。他知道许青胆小,害怕吓着她,她已经抓着他的衣服了。离清水河还有一半路的时候,许青要下来,他们就都下了车,一左一右地走,说说话话地走。依然是世平说,滔滔不绝地说,说古今中外,说天文地理,说《艳阳天》和《金光大道》。许青依然是认真地倾听着,只间或问上一句,说上几句。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他们想把这样的时刻拉长,再拉长,多留一会儿,所以宁愿走也不骑车。他们就这样地走着说着,说着走着,像是一双筷子,彼此相互凝望,温情脉脉,享受着他们共同的美好与甜蜜。直到太阳给这一天画上句号,他们才走到清水大队的大路口。

一般送人只送出家门口,即使最贵重的客人,送过清水河也就仁至义尽,世平把她却送到了村口上,这让许青十分感动。所以,当世平骑上车子往回走的时候,许青便一直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深情地凝望着他,望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头,招手,望着他越走越远,变成了一个小黑点。(6900字)

 

 

秦建荣,陕西丹凤县人,先后在《星星》、《诗刊》、《诗选刊》,《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微型小说选刊》、《陕北文学》、《佛山文艺》、《意林》、《雪花》、《青年文学》等报刊发表诗歌和中短篇小小说若干。有多篇小小说被选入中考试卷和人教版七至九年级《课外记叙文阅读》,多次在全国诗歌散文小小说大赛中获奖。出版诗集《清风鸟韵》和《秦风楚韵》。

姓名:秦建荣

邮编:726200

地址;陕西省丹凤县碧桂园小区一号楼1单元

电话:13891415769

身份证号:612523195609203511

开户行:中国农业银行丹凤县支行 

开户地:陕西省丹凤县城北新街47

行号:103803382048

卡号:6228482958688955670

户名:秦建荣

邮箱;sldfqjr@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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