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做个启蒙者，不是高高在上，想挽救谁，而是挽救自己，因为拿笔杆的人最脆弱。作为有文化的阶层，相比最底层的百姓，也许暂时过得还算不赖，但他们也最经不起暴力的冲击。每一次动乱，付出最大代价的总少不了他们。所以，对启蒙者来说，自私的目标正是启蒙的目标。而且，作为有文化的阶层，或者由于爱幻想的天性，除了衣食之外，他们比普通民众还更有荣辱的要求，他们更追求思想的自由，以便让想象力之花怒放。所以，如果社会自由，启蒙者比普通民众所得到的更多。也正因为如此，我特别不能理解中国那些丧尽天良的知识分子，每天说着丧尽天良的话，为当权者助威。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他们不想追求所谓心灵的自由和丰富，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团体，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成为当权者的替罪羊，或者成为暴民社会的牺牲品。我真的不能理解那些丧尽天良的知识分子。

二

有一次我问一个老师（他生于四十年代）：“您那时是怎么醒悟的？”他慨然道：“我长在红旗下，原先把领袖看得跟神一样，认为他们个个品德高尚，完美无瑕。到了文革时，大家互相揭老底，这才发现，这些人的品德原来连社会上的流氓都不如。”我也慨然叹息，看来文革虽然是巨大的灾难，但还稍微有点功劳，至少很多人就此醒悟，发现了某流氓团伙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