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极了,我去市场买了三个西瓜,才三毛一斤,农民的疾苦被爆烈的太阳晒扁在地里,好不容易挪到街市上,又被低廉的价钱叫卖着,苍蝇在那剖开的样品瓜上盘旋着,感觉快被晒晕了,我担心它们会突然砸下去。
卖瓜的女人们,拉长了脖子张望着市场的入口,盯住每个走近的人,用心的分析着那个人的采购欲望,只要那人销在摊前停步,她们立刻揽起客来,不过并不争抢,那种眼神能钻疼你的心。假如那人只是停步摸出手机接个电话再匆匆走过,她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又一屁股坐回瓜堆里,那些被晒得晕头转向的苍蝇,爬上她们的脚,却懒得抠赶,偶尔挪动一下,眼睛重又抖擞起精神来搜寻着下一个买主。
太阳毒辣的啃咬着地面,腾起的热气抽吸着瓜皮下目前还保持得水生生的汁液,可再不尽快被买走,它们将渐渐被晒瘪,那时等待它们的也许将是一毛钱的命运。那堆积如山的瓜,争先恐后的等待着一张张渴了的嘴。有些女人心疼的把大大的黑洋伞罩着瓜堆,自己却蹲在恶狠狠的太阳下爆晒着。我突然发现一旁的瓜蓝里睡着一个看上去才七八个月的娃娃,用一块花花绿绿的头巾盖着篮子口,苍蝇从四面的空缝中飞进去,爬在他的小腿上、脸上,过一会弄痒了就仿佛踩空了似的蹬一脚,睡得那么香,可我为她担心起来,这恶毒的太阳在一点点晒干着他妈妈的乳汁,小家伙醒来吃不饱怎么办?
这些女人托儿带女的继续叫卖着,全然不知那将她们无情摆步的市场供求规律,天热能卖瓜就一哄而上的种瓜,她们单薄的土地产出着过剩的供应,没有聚合的销售力量,农民的血汗被肆意的流淌掉,他们明知辛苦的栽种只是廉价的透支,却只能无奈的跟从,换来的又是一年掘指可数的收成,年复一年,疲于胡口,她们身上装着憨厚的认命感,意识和文化成了农民最大的贫困和窘境,面对庞大的农村穷困问题,政府职能的仁慈与任务,显得弱小而苍白,可我不竟又想,那些一屁股坐着几十万的官员们,他们从来不去市场,瓜都有人切好了,又大又甜。
早市的欢腾渐渐疲惫下来,有些女人开始聚起来打牌,她们不像竟争对手,同出一处的悲苦命运把她们交融在一起悻悻相息,这个县城的脚步慢慢放缓,闷热却在无情的漫延,那些被挑来捡去淘汰下来的瓜渐渐睡着了,它们在做着一个个急切的变卖自己的梦,那些梦,一个个挤攮着,汗水淋淋。
这些女人的善良能轻轻的为“同行”让道,那份不争夺与她们的认命感重重的敲打着我的心头,她们的勤劳吃苦无奈循环耕种着收成微薄的土地,恩养着的老小瘦弱无助,嘲笑着我伪善的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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