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组诗）

。郭志凌

                   

                    身姿

 

请再多一些耐心，等待青春返回的讯息

让我们遗失的速度，风一样把世界亲吻

谁的手臂，都能轻易剪辑，晨曦的绚丽

谁的肌腱，都能轻易掂量，生命的意义

 

谁让生活蔚蓝得如一泓秋水

谁让爱情浓郁得如艳丽的花蕊

让我们加入：一只鸟的欲望，让树梢向上舒展

一粒种子的欲望，让土壤把胸襟解开

 

让我们相约，在不是梦的梦里

陌生的都不再陌生

——像浪花，把海洋当做自己的呓语

像问候，把烦恼当做生活的佐料

让不再遥远的未来，留出一片

我们持续活跃的  青春领地……

 

月光

 

大雪滋润的月光，什么都藏不住

就连影子都有了轻微的呼吸

 

没有了遮挡，眼睛里的世界

要多大就有多大，要多美有有多美

路。就像撑开的手指，脆响的骨节为你指向

 

——大雪犀利的目光，像刺穿一切的刀

只要月光在刀刃上眨眼，健康的灵魂

刹那就停止漂泊

 

春天淘气地吐出舌尖

 

桃花、海棠花、榆叶梅……

只是春天淘气时吐出的舌尖

 

春天的语言不用揪着你的耳朵

哪怕她哈一口气，世界都会摇曳——

柳枝、榆梢、落不下来的云彩

蝶翅、雀尾、忍俊不禁的心绪

浑浊的渠水，带着泥沙一路径走

春天的诗行都压着韵，可诵、可歌、可舞

每个时段，都能听到蜜蜂准时的播报

温暖由外及里，生活喜极而泣

 

春天不是老练的画家

她笨手笨脚，不经意就碰翻的颜料

眼睛里涂抹的斑斓，像长久

盯着阳光后，幸福的晕眩……

 

               春天的启示

 

冬天与春天的区别

简单说：只是卸去了一个季节

加在我们身上的辎重，让我们轻松地

在阳光密集的日子里沐浴

肉体更多的部位，接触到紫外线

消毒也好，除尘也罢，过去的365天

有多少旧痂，轻易从心头揭掉

 

从冬天的路口出行

就是从斜拉桥的这头抵达那头

沿岸的风景逐渐得到切换

我们的容颜，除了茂密的发际线

洪峰一样退去，新鲜的抬头纹

死死地勒住我们，让我们眼睁睁地

看着激情迸发的时代，一点一点走远

 

——春天。一块竖在前面的警示牌

时刻都在提醒着我们

你所看见的草木，绿了黄，黄了绿

像不像人生？生生死死，只在一瞬间

轰轰烈烈，只在一刹那——

 

等着

 

窗下，等着春天第一场西北风，

等一帮讨债人。

 

去年深秋埋下的几株树苗，等着被摧残。

指甲盖大的花蕊，像鳞片，等着被一片片生剥。

等着，看春天有什么计谋，反击什么时候开始。

等着，看多少劫后的花瓣，能让果坐实。

 

西北的窗子足够严实。

怎么就感觉浑身颤栗，有刀子往心窝里戳——

靠一捧雪水活下来的小树，营养不良。

弱小枝条分泌出惨白的花，像早产孕妇

吐出的白沫。力气耗尽，阵痛和痉挛，

延续到淡淡的云上。

 

——就等着，狼藉在意料之中。

就等着，意料之外的惊喜……

 

鸽子就像一块灵巧的橡皮檫

 

鸽子就像一块灵巧的橡皮檫

只要轻轻一划，天际就会蓝出她的素颜

无需着色的太阳唇，一颦一笑

美好的生活就会在愿景上结籽

 

如果再多给蜀葵一些时间

我相信它会把美丽，开到天上

掰去谷棒的玉米，仿佛还有期待

它抚摩晚风耷拉的前绺，像抚摩

自己的心事

 

鸽子不打鸣，鸽子被人为地戴上鸽哨

善良的人们需要发誓或者祈求什么

就不得不一次次仰起脖颈——

 

月亮从天上打开了阀门

 

坐在台阶上看月亮的，不止我一个

两棵羸弱的橡树，要把陷入地下的脚，拔出来

它们策划了院落其余的植物，企图逃出

黄斑糜烂的秋天

 

——这会没有风

月亮从天上打开了阀门

西北瘙痒的皮肤，涂上了浴液。有了

从头到脚，被光敲在身上的回应

 

无法把自己在夜晚藏得严严实实

就像一扭头，看见贴在墙角的老物件

就想把歪歪斜斜的履历，誊抄一遍

要让愈合的伤疤，掐出当年的痛痒。就像开春

把羊粪翻进地里，秋天再把它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