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山湖》第二期(季刊)封面、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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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山湖》杂志很大气感谢周启平兄! |
分类: 原创诗歌 |

大新疆(组诗)
。郭志凌
转场即景
罩在羊群上的尘土,阻挡了秋天的黄昏
阳光伏在柔软的羊背上,让我发现生活的阴影里
透出玉石温润的光泽
在铅一样沉重的阿勒泰
衰败的草,巩固着冰凉的岩石
尽管季节不那么完美,放眼望去——
露出岁月断断续续,无法弥补的破绽
年归一年。总是沿着下山的路
滚下成吨的羊粪、牛粪和马粪。总是一家骑在马背上
被阳光的鞭子驱赶着,给明天,找到更好的草场
陪伴在侧的树,也将成为昨天的剪影
那些覆盖住枯草的粪土,在长长的等待中
暗暗发酵着又一个鲜花盛开的春天
那些颠簸着往事的牧人,注定会重新上山
注定还会重复着,走在这条死过几辈人的路上
坐落在狭长山谷的阿勒泰
阿勒泰。你岩石的骨骼,三分之二露在地表之上
错综复杂的表情,就像入冬的气候
都知道阿勒泰盛产狗头金,没想到暴风雪的产量
远远多过了黄金——
纤细的草,顽固地扎在岩缝
几百万头牛羊,除了剽悍的传说,也需要方方面面
的因素,悉心打理,潜心维系。至少
图瓦人迁徙的步履,随着生活缓慢的节奏
逐渐沦落到一个强大蒙古帝国,忠诚的守诺者
——坐落在狭长山谷里的阿勒泰
像一个留守母亲,安静地看护着年幼的孩子
五月,去裕民看山花
喜欢把裕民县叫做察汗托海
那是白色灌木丛生的地方,是春天的标志
出城37公里处,水草丰茂的塔斯提河谷
就是春天隐居的窠臼
她们守着纯净的领地,几乎一成不变地
沿袭着万紫千红的芬芳
——遍及视野的山花,像放浪形骸的野孩子
斑斓就是她们部族的切口
她们喜形于色,除了尽情地享受阳光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
能让她们收敛内心的喜悦,变得中规中矩?
我看见的,是一个无比纯粹的世界
是我们一直都梦寐以求的,原汁原味的生活
而我们轻率地介入,无疑破坏了这里的秩序
就像一湖潋滟的水,一枚石子的投入
不止是涟漪,谁又知道她们的内心
会不会,再恢复以往的平静……
禾木印象
随着吆喝牛羊从雾霭醒来的长音
一天的忙碌开始了
我见过许多禾木的照片
起初以为是俄罗斯油画。山两边的白桦
刚刚被阳光梳洗,泛着一层一层深邃的光泽
中央飘渺的白雾,一定被喀纳斯河扎染过
环绕着图瓦人定居的小木屋,静谧而祥和
——首次知道禾木,我像得到夸赞的孩子
如果一定有人为此争辩不休,我会告诉他
天堂不在天上,天堂只是禾木的另外一种称谓
你可以随手抽出一张,几乎所有的摄影人
拍摄的画面都不尽相同。他们会因为
一张从未见过的秋天,对生活充满敬畏
我记住了特克斯
一群转场的牛羊,驮着熟悉的尘土和时光
一声接一声的鞭子,打在沉寂的路上
这场面恢弘的,像一场即将开打的战役
这群士兵齐整的步履,不需要冲锋号
一群熊罴从山下滚过,我以为是山
带着它们在冲刺。阳光把最美好的
一段光景给了它们,寒冷浮在脊梁上
不会浸入皮囊,不会让你受伤
年复一年,它们生存的路,刀子一样留给记忆
我抬眼望去,心头有一道明亮的疤痕
让我止不住,反反复复地抚摸
在果子沟,我没见到果树
在果子沟,我没见到果树
一场大雪,擅自就增加了山的高度
一架雄浑的拉索桥,连绵几公里
怎么轻易就让我的手,搭在山的秃顶
如果是几年前,我只能任一群乌鸦
在脑门子上拉屎。只能不停地
捏住麻木的脖子,揉一揉,酸胀的眼睛
在果子沟,我没嗅到苹果
我跟错了季节。雪花独霸着时令的甬道
春天还没有能力,掀起一场革命
最后一批转场的牛羊,放弃了原先的路
它们在牧人间歇的吆喝中,把我们的回忆
堵在了新近开通的高桥上——
一片果树和一大群牛羊
这是我熟悉的伊犁啊!
难道它们都化身为历史,躲进我的褶子里
让我此刻才发觉:我会老,老的比岁月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