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岁月》第三期,做的很好,把封二和组诗一并贴上,请朋友们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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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会说话我想 |
分类: 原创诗歌 |
封二照片、简介
西域(组诗)
。郭志凌
鹰舞
我见过鹰,也见过鹰舞
寒冷的冰雪,始终冻不住鹰的飞翔
即使蹲在雪山上,它们桀骜的目光
都会让我的行程,结满冰霜
鹰是帕米尔最高的山峰。每一次仰望
就是一次新的憧憬
因为鹰,我爱上了帕米尔,爱上了塔吉克
做为图腾,塔吉克人很小就把鹰
刺在身上——
他们健壮的骨骼,即使为生存搏杀
也时刻保持着
——尾随一只扑向雪豹的鹰
只能感叹自己的眼力,无法追出更远
那些塔吉克猎人,撮着呼哨,策马如风
很快就拉开了,我和一只鹰、一匹马
一名战士的距离……
我只能从夜晚的篝火中
找到一丝安慰。一声尖唳的鹰笛划过夜空
帕米尔高原,顺势委下高傲的身子
舞蹈者忘情地抖开松弛的臂膀
伴随在男人身边的女人
让我联想到一只鹰和一朵雪莲的图案
——此时,我还抵不上一只受伤的雪豹
能够让他们
我眼中的天池
我眼中的天池
就镶嵌在海拔千米的山上
日夜不停地吐着蓝宝石的气息
我心中的天池,是万年不沉的葫芦瓢
斟满了窖酒,在瓢沿上舞蹈
是系在博格达腰上的裙子
一俟微风气喘吁吁地攀爬
就不停地摇曳——
我看见雪杉相互搀扶着
把静脉曲张的脚,往湖水里伸
我看见怀着冬天的母羊,走到春天来分娩
我看见一匹稀薄的绸子,从天上
抖落下来,染得一瓢水,像血一样
——第一只被我接生的羔羊
甚至等不及褪去胎衣,就挣扎着
咀嚼春天的第一抹霞光——
我和春天一起抵达
我才是第一个叫停冬天的人
——天鹅嬉戏在湖水的样子
像细语着的莲花,宁静地,开在湖面上
一心要把一切净化的姿态,让所有
与她迎面遭遇的物种,纷纷
亮出自己的清白……
玛纳斯碧玉
你嫌我送你的一对手镯
绿的不够,像缺少雨水的山坡
你不知道,这是我特意瞄上的石头
鹰盯紧猎物的样子,是人都会感动
——天山北麓,玛纳斯河上游的碧玉
要拿生命去赌。这一对手镯
是一块乌黑的石头剖开后,心脏的位置
那上面洗不尽、擦不掉、磨不去的黑
是停止滴血的脉管,岁月寂寞的泪痕
你肉眼看到的絮状,是沁入骨头的雪
只那么一点,还可以隐约找到
它自上而下的,纵深和流向
在海拔千米的天山,忠诚而孤独地
守候着它威武的王,做铠甲的一部分
我希望你戴上它
去体会阳光的执著和月光的深邃
体会一个伴着时光,渐渐老去的男人
像年轻时那样爱你
在果子沟,我没见到果树
在果子沟,我没见到果树
一场大雪,擅自就增加了山的高度
一架雄浑的拉索桥,连绵几公里
怎么轻易就让我的手,搭在山的秃顶
如果是几年前,我只能任一群乌鸦
在脑门子上拉屎。只能不停地
捏住麻木的脖子,揉一揉,酸胀的眼睛
在果子沟,我没嗅到苹果
我跟错了季节。雪花独霸着时令的甬道
春天还没有能力,掀起一场革命
最后一批转场的牛羊,放弃了原先的路
它们在牧人间歇的吆喝中,把我们的回忆
堵在了新近开通的高桥上——
一片果树和一大群牛羊
这是我熟悉的伊犁啊!
难道它们都化身为历史,躲进我的褶子里
让我此刻才发觉:我会老,老的比岁月更快
那拉提草原
所有被压抑的时光,都得以释放
所有被禁锢的泪水,都得以流淌
那拉提。被荒芜昼夜驱赶的大草原
此刻,从隐匿的山里跑出来
一把,就把我,揽在怀里……
我就这样被动啊!她柔软的呼吸
一页一页把夏天翻过
别说是人,即使是强硬的钢铁
也会在瞬间软化
那拉提,你倾斜的肩胛
倾注的,不是塔松,不是青草,不是
流苏飘逸的伊犁马,不是雪绒丰腴的
阿勒泰寒羊
——汩汩作响的,是我毕生的震撼
是我酣畅淋漓地,一次最完整地
——大宣泄
点缀草原的野花,向纵深蔓延
庆幸世界没有彻底地沦为色盲
躺在白云下的那拉提,绿得太浓,绿得太腻
就连偶尔经过的微风,通体都透着翠绿
那拉提,神仙居住的地方
请允许我拥着心爱的女人
像一团云,忘情地从高处滚下
变做两只鲜活的小羊……
一路颠簸的艰涩,很快就消失了
都抱怨季节转换太快:刚才还是盛夏
突然就遭遇了秋天……
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沟壑迎面而来
的野山杏、野苹果,塞在嘴里
找不到一点缝隙——
殷勤的蜜蜂让我们眼花缭乱
内地来的养蜂人,倚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前
眯着一对无法掩饰的喜悦,就像忙于采撷
的蜜蜂,上上下下,把我们细细打量
——果子沟忙碌着。担任哨兵的云杉
不知所措。远处隆隆的雷声,已无法
阻止我们,向更深的目标挺进
争做向导的蜜蜂,也没有一丝
要回头的意思。惹得养蜂人,不得不
踮起脚尖,露出这个时节
唯一一次焦虑……
赛里木湖
赛里木湖,眨着碧绿的眼神,浅浅地镶在草原
一群水鸟,有意或无意间,翻弄着翅膀
被掬起的水,让阳光垂成细细的弧线,一条
忽明忽暗的——命运清晰的掌纹
谁来否认湖水的力量!承载静谧的落日
也承载喧嚣的光阴
赛里木湖用凉爽搭建的庭院,被夏天青睐
催生后的花朵,波及到鸟的喉咙
我更愿意她是一面打不碎的镜子,深邃地
透出内心的龌龊,不掩饰,也不保留
最好透出大过湖面数倍的梦想
还世界一个纯粹,一个单一……
哈巴河的黄昏
一大坨金色
被外出一天的羊群踢翻
金色和尘土勾勒的羊群,只剩下虚的轮廓
贴着山脉流淌的夕阳,很容易就让我们
想到破碎的,新鲜的蛋壳
——只有乡村固守的炊烟,能够让疲惫的心
暂时离开都市的浮华。一顶旧毡房
走进我们的视野,一起被收容的,是一头
黑底白花的奶牛,鼓胀着乳房,温顺地
倚靠在女主人,娴熟的十指旁
哈巴河的嗅觉,已经被牛粪燃烧的傍晚
完全堵塞。即使你拥有一对鹰眼
你也无法分辨:一群被尘土包裹的羊,靠着什么
准确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秋天的喀纳斯
几只水鸟,撩开秋天困倦的眼帘
碧绿的湖水,不住向外扩展
环绕在湖边的山,顺势又长高了几分
喀纳斯的秋天被游人灌醉
马背上的风景,趔趄着
就要骑不稳了——
沿岸正在沐浴的白桦,从流淌的风中
伸出双手,把即将跌倒的风景
稳稳扶住
就这样被她抱走吧!哪怕陶醉片刻
有那么多游人,一年又一年不断前来
想要寻找的,不就是这种感觉么?
历经千年风霜,喀纳斯湖始终不老不衰
依偎在青山的怀抱,和青山寸步不离
用平静的厮守
——相约生死
在秋天的喀纳斯
我坚信那些背着相机的人
并不是真的在捕捉风景
只想去楼兰
只想去楼兰
尽管没有一条精确的线路
让我径直抵达
我怕我的轻率,继续带给她伤害
我怕一个人缔造的梦,害更多的人
进入梦魇——
沿途遗落的烽燧,坍塌的,不够彻底
一只引燃了羽毛的信鸽,指引我
找到破损的织锦和残缺的简牍
如此我相信自己,将要得到
比斯文.郝定更能证明古城价值的信息
楼兰的消失,让历史亢奋
——这毕竟是沙漠,在吞噬之际
吐出的几根脊柱
只想去楼兰
只想从一具独木炮制的棺椁
找一根,弯曲良好的,棕色毛发
找到那位,让世界诧异的欧罗巴女性
曾经的魅力
情愿楼兰,是这位美人的昵称
情愿我的梦,与美人款款对饮
古丽,我心头怒放的花朵
古丽,我心头怒放的花朵,你就尽情开
春天做为一个季节,即将走远
春天做为一种信念,已经被我收藏
古丽,你的美丽你自己体会不到
就像我们,谁又能抵挡真正的诱惑
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古丽,你不能随意改变花期
你要一直为我渲染,被沸腾的血液包围
抚慰我,不再青春的心脏,重新吐出花蕾
古丽,你年轻的欲望让春天冲动
引发春天的河流,尽情地宣泄着——
天然的和田籽玉,不再把自己掩埋
就挂在春天的脖颈上吧,让它汲取自然的光泽
我只能把自己粉碎了,做一捧养分十足的花土
我只能把泪水淌干了,滴入我最后的情感
古丽,我心头怒放的花朵,你开吧!
即使你的努力留不住我的生命
你也一定会努力地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除了电影,真的古兰丹姆我没有见到
她阳光的脸,即使在冬天
也能让我结满冰凌的等待,感受到温暖
我对她的渴望持续到现在
她会说话的眼睛,对我交代的已经足够明确:
生命一样的爱,如果不是唯一
就等于撕开了
——我的相思太假!像一截沉不下去的树枝
每一次都会遭遇河床的撞击
古兰丹姆属于塔吉克,属于在鹰翅上繁衍的一类
她们和太阳的对话,离不开帕米儿高原
她们有着和阳光一样的羽翎
如果让她们,为一种爱放弃另一种爱
就如同拔光她们的羽毛……
我知道,就算我投入一生的时光,都换不来
我想得到的。古兰丹姆已经和洁白的雪,融为一体
如果我想得到她雪莲般瞬间的微笑
不知要等哪一场大雪,幸福地
把我的头发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