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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老妪骨头胃囊 |
分类: 原创诗歌 |
只能想像一个安稳的睡眠。可以
让悬空过度的头颅,支撑不住的眼睛
——靠一靠
只是惦记千里之外的家。妻子抚摸着
即将出生的孩子,在夜晚的餐桌旁
死死盯住一把冷却的圆凳
——我知道她的饥饿,不是来自胃囊
只好一个人,偷偷掏出廉价香烟
一口一口吞咽着苦涩。原来思念的滋味
能够让一个健壮的男人,像女人那样
咬着被角哭泣……
被阳光镀过的皮肤,耐不住寂寞
被阳光加固过的骨头,也抗不住痛苦
装垃圾的塑料袋,很快被风刮走
腐臭的垃圾,散落在六月
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人喘不上气
一股剩肉汤的馊味,让一只
流浪到这里的狗,呕吐着
说不出话来
那个捡拾垃圾的老妪
脸上布满褶子,像身边掠过的风
留下的,新鲜的伤口
她一定生养过很多子女
空荡的衣襟,依然可以分辨
两座倒塌的建筑
这个城市露出了营养过剩的担忧
只是评估不到一个老妪的生存能力
她只能坚持从苍蝇的口中
分配自己余下的生活……
乡下来的表弟,挣了些钱
从不饮酒的他,破例喝了一点
沾了酒的男人,舌头比往日大
胆子也壮了很多
他说穿皮鞋,脚臭得厉害
在乡下打赤脚,染不上这种病
洗脚屋不是门诊部
洗脚屋挨着路口有几十处
洗脚屋的门楣上,倚着姿色美人
洗脚屋不洗脚
洗脚屋的女人都穿得很少
表弟在这些洗脚屋里晃来晃去
昏暗的灯,诱发了他的单纯
——只好推开拦阻他的女人
逃出晃来晃去的幽暗。表弟一边跑
还一边吼:谁见过,谁见过城里的男人
喝了酒,还能把呼出来的气
燃烧的柴,加重了塔克拉玛干夏天的体温——
他听见铁、沙渍、盐、辣椒面和籽然的和声
就像急于呐喊的嗓子,被一根轻巧的草拨弄着
就像贴着卵石的河水,悄无声息地
把饥渴的月光
多么生动的夜晚!他把脸埋在沙窝
倾吐着的心事,被一次性放大:
做个男人真好!可以无所顾虑地
让沙渍,抚摩全部的情感,即使
内心深处的
他可以把自己摆成沙丘的形状
能够像风一样,自己把自己流放
——这个世界够宽大了,比如
一张被墙壁禁锢的床,一件罩住身体的布料
一个不再具体的梦,一具随时
就会消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