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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是你的儿子

(2025-05-27 10:07:55)
分类: 思想火花

妈妈,我是你的儿子

    我的妈妈,曾经是一位退休教师。在她风华正茂的岁月里,堪称一块万能砖,学校哪里有需要,她就往哪里搬。语文、数学、俄语、音乐、体育、美术、政治……这些科目她都曾教授过。不过,在我的记忆深处,她教初中数学的那段时光最为漫长,而且年年都担任班主任。
    “万能砖”的黄金岁月
    我上初中时,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妈妈成了我的班主任。犹记得一次上班会课,她拿起一块抹布,轻轻蘸了点水,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随后拿起粉笔简单勾勒几下,立体感十足的标题便跃然黑板之上。那一刻,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看呆了,而我心中满是自豪。
    妈妈才情四溢,兴趣广泛。教工运动会上,她是当之无愧的焦点。女子滑冰比赛中,她身姿轻盈,如飞燕般掠过冰面,第一名的奖杯被她稳稳收入囊中;乒乓球女单赛场,她步伐矫健,挥拍间尽显凌厉,冠军之位非她莫属。教师节大会上,她端坐于电子琴前,指尖灵动,一曲《土耳其进行曲》如潺潺流水般从她指尖流淌而出,那流畅的旋律,惊得台下师生们目瞪口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年轻教师结婚,妈妈的剪纸更是必不可少的贺礼,那些复杂精美的图案,都是她凭借一双巧手,一点点精心创作出来的。她唱歌宛如黄莺出谷,画画栩栩如生,字也写得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在我心中,她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是我永远的骄傲。
    餐桌上陌生的亲人
    然而,岁月无情,在妈妈75岁左右的时候,阿尔茨海默病悄然缠上了她。从那以后,她的记忆如同褪色的老照片,逐渐模糊,认知功能也不断衰退。有时候,她甚至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认不出来,在家附近散步都会迷失方向。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女儿已经上了高中,平时住校,难得回家。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气氛温馨而宁静。突然,妈妈指着我的爱人和女儿,一脸疑惑地问我:“这两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呢?”我的心猛地一沉,强忍着内心的酸涩,轻声告诉她:“妈,这是您的孙女和儿媳。”妈妈听后,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真好,我白捡个孙女,还白捡个儿媳妇。”看似轻松的对话,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泛起层层苦涩的涟漪。我不禁在心底发问:妈妈真的连她的孙女、儿媳妇都不认识了吗?
    记忆的橡皮擦
    起初,妈妈的病情还不算严重,她还能清晰地记得我的电话号码。我常常怀着一丝期待,试探性地问她:“妈,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她总是能不假思索,流利地回答出来,那一刻,我悬着的心便会暂时放下。
    可时光的橡皮擦无情地运作着,妈妈的记忆一点点被擦去。那段时间,女儿上高中,爱人在女儿学校附近租房陪读,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人。我们家住顶层六楼,上面还有一层阁楼,妈妈就住在阁楼上。有天晚上,她下楼时脚步迟疑,神色有些不安地对我说:“咱俩关系是不错,但你不能在这住,邻居会说闲话的。”我瞬间愣住,满心困惑,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解释:“妈,这是我的家,我是您的儿子啊”可无论我怎么说,她都坚决不相信。无奈之下,我先后给两个舅舅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帮我证明身份。然而,电话那头的解释也未能打消妈妈的疑虑,一切都是徒劳。后来,妈妈好不容易妥协了,她同意我住在楼下,却死活不让我住自己的卧室,还认真地说:“这是我儿子的房间,里面有他重要的文件。”夜里,十一点多,我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满心都是无奈与心酸。“儿子,就在眼前,可妈妈却把我当成了外人。”
    黄昏里的错位回答
    妈妈的记忆时好时坏,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晚饭后,我总会像个不知疲倦的老师,带着妈妈到开发区里散步。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引导她说话,试图帮她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还有那些尚未被遗忘的过往。
    或许是同样的问题我问得太多了,妈妈似乎提前准备好了答案。比如我问:“今天吃的什么菜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脱口而出:“西红柿炒鸡蛋,大白菜,排骨。”可我心里清楚,她说的一样都不对。也许是受我交谈语气的影响,她也会用同样温和的语气跟我说话。快到家时,她突然问我:“咱妈身体挺好的吧?”第二天晚上,还是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快走回家时,她又问我:“你妈身体挺好的吧?”那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白费了力气。
    妈妈不再认识我了,有时候她把我当成她的老伴儿,有时候当成她的弟弟,还有时候当成她的同事。我常常忍不住问她:“我是谁?”她总是回答:“不是儿子,胜似儿子,是给我养老送终的人。”每到这时,我多想大声地告诉她:“妈,我就是您的儿子啊!”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只剩满心的无奈与悲凉。
    走失在时光隧道
    妈妈认不得自己的儿子,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疼痛难忍。但更让我揪心的是,她会频繁走丢。最初,她只是在家门口走丢,不过她还会找一家小卖部,借电话打给我,我再向老板问清具体位置去接她。后来,情况愈发糟糕,她不止一次从家门口坐公交车到地铁站,然后坐上地铁,去往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为了能随时掌握妈妈的行踪,我给她买了定位手表,还在家里装了三个摄像头。上班有空的时候,我就赶紧看看摄像头,如果发现她不在家,就赶紧看定位手表。多少次,都是靠这块定位手表,我才找到了迷失在城市角落里的妈妈。
    后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把妈妈送到了附近一家医院的老年康养中心。我满心期许,希望她能在那里得到更专业、更周全的照顾。还记得,我去看望她时,发现她讲话的声音变得微弱,视野也变得狭窄。她对周遭的感知似乎也悄然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关心生活中的大事,而开始聚焦于细微之处。她会突然指着我的裤子,眼中带着认真又温和的神色说:“你的裤子挺好看!”有时又看着我的鞋子,轻轻点头夸赞:“这双鞋很漂亮!”从这些细碎的言语里,我能真切感受到,她对我的关心从未减少。

我们一家人一有空就去陪她。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就开车带她出去郊游,南京的好多公园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那些时光,是我们一家人最后的珍贵回忆。
    最后的拼图
    2019年,我搬家了。新居门口就有一家养老院,我心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晚上散步都能去看看妈妈,寒暑假也方便照料。五一劳动节,我把妈妈接到了新养老院。这里的条件确实不错,尤其是护工,认真负责,让我很是满意。
    但从妈妈的笑容里,我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笑容里,多了一点讨好,多了一点客气。我看着妈妈对我笑,仿佛听到她在心底疑惑地问:“这是谁?他怎么对我这么好?”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去世已经四年多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发深刻地理解了那句“亲人的离去不是一时的暴风骤雨,而是一世的潮湿”。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点点滴滴,都如同烙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成为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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