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灵魂

                    沈天鸿

白天的真理，在灵魂的真正黑夜

等于萤火——发亮

但非真正燃烧

摸上去它是冷的，像每一个

曾经沸腾的时代，每一种燃烧后

为数不多

在琥珀中幸存下来

已与空气隔绝的火种

牛顿最后承认了上帝。那是一种

怎样的绝望？万有引力

在他灵魂的真正黑夜

是否仍然存在？

我看见苹果依然从

看得见的世界的枝头落下

不论它落在何处，都是落进

收容一切又使一切消失

而等于虚无的茫茫大海

难以忍受的疼痛，并不来自肉体

肉体的疼痛是渺小的

它可以被出汗和一粒

白色止痛片减轻，而灵魂

以及灵魂的疼痛，如此抽象

连时间也不能将它止住——

一切抽象的东西只与时间并行

而并不在时间里

甚至也不在空间里

这有些像历史。一个人如果有灵魂

更多地不是因为当下

让他生活的生活

而是琥珀中封存的历史

历史是什么？是我们

正在学习的东西，风雪弥漫的黑夜

历史在敲门

一声，两声，三声……

门外是雪，是我们不曾生活

和正在生活的无穷岁月

掩盖一切的雪上没有任何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