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
石
沈天鸿
风沉沉地吹着,它已经失去了热量,因为这已经是秋天。
无动于衷的是岩石。一切植物都有各自的季节性,但岩石没有,没有季节性的同时,岩石将生命也舍弃了。
岩石因此永恒。
其他永恒的东西也大抵如是——它们都不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呼吸。
诺贝尔文学奖只授予还活着的作家,就难免有时会出错了——翻翻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名单,默默无闻也就是被忘记而不能永恒的,几乎与永恒的一样多。还是我们的老祖宗睿智,“盖棺论定”,减少了犯错误的机会。
不过,凡是永恒的有另一种生命,岩石也是如此。如果你能够静下来,你就能听到岩石的呼吸,听到那些它从来没有说出的话,在风中,又不在任何风中。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正在努力学习。
岩石曾经变化,以找到它需要的形式。
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个过程。我与众人一样,看到的只是已经定形的岩石,它们一动不动地在它们在的位置上,已经穿越数亿万年,到达时间的这里。
它们还在变化,但不再是它们横空出世时那样剧烈甚至激烈的变化,而仅仅是不露声色的风化,一个人生命太短,穷其一生,也难以觉察到岩石的这种细微变化。
只要岩石足够坚硬,足够巨大,风化的便不过是岩石微不足道的表层,我们可以把这称之为“磨损”。至于那不可触及的岩石的内部,不属于理解,而只属于想象。
——你所想象的,必是你不能触及而不理解的。
因此,想象是对理解的一种补充,理解止步之时,就是想象开始之处——不能转换的时间和空间因此发生了转换。
我想到这些,只是因为我刚才在想象一块巨大的岩石,它既具体又抽象,像一个沉默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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