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及生存者
我找不出一种方式让这首诗生存
这首诗一无所有
阳光在窗外,这首诗在纸上
远处长江三角洲的田野白雪皑皑
小小的动物疾速跑过田埂
这首诗不会跑。这首诗不会听见
冬青树上黑喜鹊一声长鸣
我找不出一种合适的方式让这首诗生存
我开始在这同一张纸上种些裸麦
我听见古老的石磨在流水的冲击下
磨着麦子的沉重水声
我找不出一种轻松的方式让诗生存
我只能让它也啃着土地,这无边无垠的
黑面包一样的土地
耗尽我们不长也不短的
不可克服的一生
1987.12.6
七星宝剑:
从开始的“找不出”就和土地紧密地联系着,到后来的“找不出一种轻松的方式”,还是在土地上奔跑,一直到经典的“耗尽我们不长也步短的/不可克服的一生”。虽然是很个人的诗歌却穿越了时空。最后的两句像放风筝时站在地上的放风筝人,根在这里。
打字完上面的发言,我一直看最后一段,我忽然感到可能这首诗歌是对当时甚嚣尘上的所谓极端到几近变形的朦胧诗的回答,就是诗歌还必须回到“黑面包一样的土地”汲取营养才能生存,因此,“我找不出一种轻松的方式让诗生存”实际可能是一种回应。
碎花Q:
这首诗里的“这首诗”,是一切生存者的载体,它被生成的过程及它被生成后的生存方式都在说明生存、生存者及两者的关系,诗人是生成“这首诗”的人,但也如“这首诗”一样是生存者,他们都在自己的地方奔跑,为生存奔跑。“雪地上/一只小动物疾速跑过田埂”——那就是生存方式。
这首诗不会跑。这首诗不会听见
冬青树上黑喜鹊一声长鸣
这首诗其实也会跑,在自己的纸上跑,你看它已经跑进了我们的视野,但它不是从天而降的,它是啃着土地的黑面包跑来的,它同样遵循着生存者的生存法则(否则它就跑不久跑不远也跑不进我们的视野——无法生存),所不同的它是用我们看不见的方式奔跑,总有许多不可企及的悲哀,是“这首诗”的、诗人的也是一切生存者的悲哀。但我们却通过这首诗听到看到了“冬青树上黑喜鹊一声长鸣” 以及这一叫声呈现的深重背景,这一背景观照下,一切的生存者都生存其中。
这首诗从“找不出一种方式让这首诗生存”到“找不出一种合适的方式让这首诗生存”再到“找不出一种轻松的方式让诗生存” ,意义上有了多层转换,“轻松”不是诗人的追求只为说明生存的不轻松,“这首诗”要生存就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脚踏实地并坚决地啃着它的“黑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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