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采石场》
崔国斌
这首诗浸润着生命的无奈、沧桑与疼痛。
其实,作为人称的“我”与作为生命存在意识的“我”是不一样的。
“我”的另一个说法是:自己。有时我们干脆说出“自我”这个词。但无论怎么说,关键在于能够“自知”。这首诗道出了对于“我”的自知,不过这种自知不是个体的“我”,而是作为生命的“自己”。诗人将视野投向“采石场”,并以尖锐的视角切入“大理石”和它“必然”的遭遇,由此进入生命的理喻:“生死在采石场上/得到最好的阐释”。
整首诗贯穿着一个字:冷。
一开头,诗歌就直接打开:“采石场是冰冷的/冰冷的是大理石/任人们分解/任人们锯割”。也就是说,真正的“冷”是“被动”的大理石。而“大理石永不说话/也永不哭泣/至关重要的七情六欲/在这儿一齐彻底终止”。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患难”的大理石。诗歌的第一节最后落在“生命不比一块大理石/有更多的涵意”这一判断上,让我感到,坚强只是一种精神,生命的本质不都是我们所强调的坚强,生命有时连表达愿望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生命便具有了“绝对性”:“死是绝对的/生也是绝对的”。紧接着,诗歌对此作了强调,这是生死在采石场上得到的最好的阐释。的确,这是“最好的阐释”,或许还有别的阐释,但只有这种阐释才是“最接近”的阐释,而且是本质的、触及生命本真的阐释。随后,诗人一语中的:“——漠然死去的大理石/将成为人成为马成为鹰/成为宇宙中的一切/唯独不再成为它自己”。我想,这是诗人提供给我们的、让人没有想到的“剖面”。正是这个“剖面”,构成了本诗的阅读“惊喜”。
结尾的诗句——“那冷冷的饱经沧桑的大理石”,在“大理石”前面用了两个形容词,在我看来,这是对上句“它自己”的延伸,使得“唯独不再成为”的意味得到了加强。还有,这样的诗句又似乎是,试图通过一种“完整表达”,让所有的意识和情感得到包容。
原诗如下:
采石场
沈天鸿
采石场是冰冷的
冰冷的是大理石
任人们分解
任人们锯割
大理石永不说话
也永不哭泣
至关重要的七情六欲
在这儿一齐彻底终止
生命不比一块大理石
有更多的涵意
死是绝对的
生也是绝对的
生死在采石场上
得到最好的阐释
——漠然死去的大理石
将成为人成为马成为鹰
成为宇宙中的一切
唯独不再成为它自己
那冷冷的饱经沧桑的大理石
1984.2.1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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