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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无以言说的流年

(2019-08-26 12:06:42)
分类: 未及言说·青春

他那无以言说的流年

之一


当我走到集体宿舍前时,被眼前那一片正值盛开的向日葵震撼到了。

宿舍是简易的蓝色活动板房,它周围种着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葵盘仰着头,葵瓣在微风中瑟瑟抖动,褐色的葵蕊有序地排列在籽粒上,密匝又不失灵动,向日葵叶子舒展温厚,它们次第开放,让人一瞬间无暇顾及风的虚实、或者烈日当头的炙热,我就那么与它们迎面站立,想像着自己与它们一样的风姿娉婷,无需任何语言,只安静地湮沉在这片花海里。

心里刚刚还是不能收拾的碎片,此刻却如这些葵花一样,举起金黄的杯盏,大口饮下阳光,从而按抚自以为独属于自己的那些无以言说的流年。

我几尽任性地放牧着自己的身心,任由它们在这蓝黄之间穿梭。一瞥眼,见房子附近一株开得最盛的向日葵,上面挂着一个墨镜,黑色的镜框,黑色的镜片,葵盘中间凹下去的地方恰似一张笑口,我被它吸引住了,放下背包,慢慢走向这株向日葵与它对视起来,我在墨镜的镜片里看到自己的笑眼。

这是谁呢?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怀揣着这样一颗有趣的心。

然后四下里张望着这初来乍到的地方。

院子大而静寂,一根长长的晾衣绳上晾晒着各色衣物,宿舍门大开着,偶尔有人从对面的房子里走出来,似乎略看了我一眼,又忙着取了东西走回去,我定了定,嘟囔句:“应该是这里吧?没错,是这里”,于是抬脚进了这栋屋子,自此开始了与我以往不同的生活。

让我意外的是,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同级不同专业的同学,她比我早半年来这里工作,不过,她在另一个项目,这次回来临时取些资料,我们打了招呼,她大概为我描述了一下她对于这个单位的个人意见,给了我一些所谓的个人经验,然后感叹人事复杂。

一阵寒喧后,她急着赶车,于是我们互道保重。回去的路上我尴尬地耸了一下肩,因我竟叫不上她的名字,只觉得面孔熟悉,而她那么亲切地唤着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姓甚名谁,我想,早晚会知道她名字的,不急于一时。

有一天,吃过午饭,我一边啃一个苹果,一边翻看已读好几遍的《射雕英雄传》。

我最喜欢读黄蓉给洪七公做好吃的,他一高兴,就将绝世武艺传授给郭靖那段。尤其对“降龙十八掌”里的第一招“亢龙有悔”的描写痴迷,我有时会按照书里的描写,偷偷在空中比划几下,我叹服金庸,心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用某一个时代的风云变幻做铺垫,再拈取《诗经》或者《楚辞》中的字词为每个角色命名,并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有血有肉起来。

宏大的历史背景下总不乏鲜活的个体命运,诠释每一次的江山劫数时,便是这些命运展示的最好舞台。
他太厉害了!

又想,家国命运,道义爱情,统统被融进一个叫做江湖的大缸里,“江湖”这幺蛾子太深不可测了,除了有一副铁嘴钢牙,还有那么大的一个胃口,什么都敢吞噬……我从鼻子里“哼”一声,算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对抗对内心生出的微小恐惧,自我意淫一下,是我常用的伎俩,这样做的好处是,难的变得不难了,窘境与不得暂时像碎纸机里游走的纸屑,被分割,被转移,然后自然会有快乐的事情来填充空白。这样的想,每捧起书,便会温习一遍,每放下书,又都抛诸脑后。

宇文烁不知什么时候戴个墨镜,趴在我的窗子上,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说:“最新的都在里面了!”

里面是时下最流行的米老鼠和唐老鸭的泡泡糖,要给我们分发,一瞬间,我的床上挤满了人,我被压在众人下,推也推不开,我大叫了两声,她们又齐刷刷地跑向我的邻床林珏的床铺上抢,那塑料袋被抢了个千疮百孔。抢到的人并不是冲着泡泡糖,而是奔着包裹纸里的那些漫画,那些漫画太有趣了,我也在集这一套漫画,有几套差一两张就集齐了,但后来,任凭吃了多少泡泡糖,总不见所缺的那几张。

我正剥着一个看里面的漫画,突然听到有人惊讶地大声说:
大热天的,怎么想起来戴个帽子?
我们一齐扭头看向宇文。
“一入江湖,就得遵守江湖规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省得进去再麻烦。”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

“宇文,你又哪根筋拧着呢?”林珏戏谑地说句。
“没拧着啊,实话。”说着他将帽子摘下来,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壳。
这下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他光秃秃的脑壳此时明显比泡泡糖里的漫画更具吸引力。
他转着圈地摸了摸脑袋,问了句:“如何?”
我们彼此相视一下,没人作声。

“你们这里有没有谁暗恋着我?赶紧表白啊,不然没机会了,我可是喜欢着一个呢。”
“拉倒吧你,你啥时候正经过。”有人说。
“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不是你的口头禅吗?”有人接一句。
“此君博爱。”我说。
“大热天的,谁喜欢沙漠啊,赶紧回去植树造林吧!”林珏指着他的脑袋说。
我们哄堂大笑。
“真不说啊,那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他摸了一下他的光头,讪讪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哈哈哈……”林珏一边拍床一边前仰后合,她大概笑得太不节约了吧,众人将原本直视秃脑壳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她立马收住笑声,环视一圈所有的人,静默几秒钟后,换来的结果是集体喷发式的爆笑声。

于是有人将重复得到的漫画扔向空中,有人惊叫得到新的,以至宇文烁的问题被忽略掉,最后竟成了自他走以后一个悬而未决的“宇文”猜想。

第二天上午,我被派去现场,刚出门见两辆警车拉着警笛卷着黄色的尘土呼啸而来,气氛瞬时紧张起来,我们略停了脚步,见警车离我们不远处停下来,先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下车,“呯呯”地关上车门,然后看到各个办公室的人陆续走出来,没一会儿,办室主任迎着他们急匆匆走过去,握手点头,简短的交涉后,主任将他们带到办公室略坐,没一刻功夫看到单位负责人神情严肃地走出来,又没一刻功夫,这一群人径直走向安质部,再出来的时候,看见宇文烁被拥着出来,他的双手上面搭了件衣服,有人惊说,宇文烁戴手拷了吗!他好象被逮捕了!

像有一枚哑弹毫无征兆地落在我们中间,空气中凝结着惊悚、疑惑、揣度,当然也不乏冷静的看客,虽然我们同行的几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仍旧询问着彼此。我被催促着去工作,来不及弄清事情的原因。

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一进宿舍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宇文烁的事。
林珏在整理毛线,她团了一下毛线团,慢条斯理地说:“她咋那样啊,真无耻!”
“谁啊?”
“徐炎呗!”
“宇文也是的,徐炎哪里就不好了,配他也足够了。”萧筱说着,吐出瓜子壳。
“人家这叫有个性,你们几个毛丫头懂啥。”刘璃一边说,一边端着她的老干部水杯嘬了一口。
“别叫你一声姐,就倚老卖老。”林珏不屑地说。

几人你一言她一句的,最后,我总算把事情大概捋清楚了。

前几天晚上,宇文烁酒后约徐炎小坐,不知是怎样的谈话,两人从晚上八点钟一直聊到深夜,徐炎回去的时候近深夜1点钟,有人说看见她是红肿着眼睛回来的,还有人说,见她头发乱篷篷的,甚至有人说,她衣衫也似不整,我却觉得,这些说法,应该是在知道出了事后的过度揣测,每人有每人的看法,大多数人觉得,宇文烁应该娶了徐炎,本来两全齐美的事,被他折腾成这样。

但事情的结果,终究是让人叹息的。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你情我愿还是半推半就,或者是被强迫外加被引诱,但来自单位权威的说法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徐炎在事情之后,是想要嫁给宇文烁的,谁知宇文烁不买帐,并对徐炎说:“这件事情和婚姻没关系,我不能骗你也不能骗我自己,我不喜欢你。”

警方和单位都协调过,但宇文还是不同意,徐炎最后放出狠话:
“你不同意,我就让你坐牢!”
“如果坐牢,能够让你放下我今晚对你所做的事的恨,那我就去坐。”
……
我听完她们的叙述后,一时哑然。
林珏说:“真是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被抓走就抓走了。”
我们一起说:“是啊。”
萧筱又说:“哎,好端端的徐炎,说伤就被伤了。”
我们又一起说:“是啊……”

过了半晌,我问一句:“没见过徐炎,她漂亮吗?”
刘璃脑袋一歪:“不能吧,她和我说你们是校友,还说与你挺熟悉的。”

若干年后,偶然听到他的一些消息。
据说,他提前出来了,做了生意,也算攥得盆满钵满的,后来娶了他生意上的伙伴,结婚那天,新娘突然说再要一笔礼金才肯上喜车,他先是一愣,接着将手捧花扔了,自顾自地回去,丢下新娘一家人。酒席照开,只是没有新人,大家都吃着别扭,早早的就散了。第二天的时候,新娘自己带着嫁妆回来并亲自张罗了一桌饭菜,邀请他的一些好朋友,那天他喝得烂醉,扶也扶不起来。

又若干年,偶然听到她的一些消息。
据说,当年她费了些周折,工作一再调动,最后调到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嫁了一个邮局的办事员,那人和宇文烁长得特别像。


他那无以言说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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