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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情深
(2017-05-22 08:41:34) | 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1。
史铁生《我与地坛》中有一段话：“因为这园子（地坛），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我甚至现在就能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且也梦不到它。”
他经历最为深沉的那部分，在地坛这个园子里沉淀下来。
我是不敢枉揣这话的。只知，这每个字里都洇着血和近乎绝望的深情；只知，这每个字，无端地契合了我某处的筋脉；只知，这每个字，是动了心魄后生出的柔软。
无论怎样的想像，最后的画面都是安静而悲悯的，一个园子，一段往事，一场触摸生命内核的过程，有人微笑如风，有人逸野如云，而那坐在轮椅上的他，一面捡拾着这座荒园子里坍塌了的记忆，一面整合着散落人世间角角落落里玉砌雕栏的碎片，然后，慢慢缝合自己的魂魄。
好在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能让卑微的个体生命，在无法洞悉宇宙的深奥和生命的走向时，让感恩充满内心，自此，灵魂被松绑，思想越无邪。
2。
最近听梅派的《梨花颂》，从真人秀里的草根，到梅派女弟子李胜素，再到梅葆玖，最后到梅兰芳。
无论谁唱，一听到“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句时，就生出了满腔的柔情。
风烟俱净。这段往事被后人演绎得维妙维肖，马嵬坡的那夜，从唐一直晃动到今日，把一个女子和政治齐高地推到旋涡中，任是情深似海的一代君王唐玄宗，也苍白无力。
忽喇喇似情尽倾，空落落的大殿，终日是他不尽的思念和长叹，难遣郁怀，他便向奇人索得奇法，在海上仙山与杨玉环的魂魄终得一见，这一见，忽地觉得，有一种深情是要穿越阴阳的，是要走出命定的疆界的，是要灵魂脱离肉身后义无返顾地用来奔赴的。
其实她的香消玉殒，早已有伏笔，最终，一袭写有江山家国的白绫缢住了她。
3。
情深必是与旷日持久的煎熬和密不透风的孤独相互缠缚。
雪小禅说“我一生最漫长是离开你身旁……”
她敲下这些字时，一定听见时间迈着碎步滴滴答答地走过，然后看见时间罅隙里的自己，那个自己啊，曾经怎样地坐卧不安，怎样地一遍遍重温一个时刻，又是怎样地生出一个接一个的念头。
可是离开，有时是意味着有一种远方，永难企及。
阳光洒进落地窗，刚想起顾城说“风在摇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籽”，还没来得及读出下一句，脑子里一个转折，闪出一句“那人，一直在远方”。
鸟儿从这棵树跳到另一个树，猫卧在栅栏外打盹，困意来袭时，躺下，头脑立清，索性坐起来，看一回天空飘着的云，看一回花瓣寂寂旋落。
4。
一直对南北二字敏感。
“一直向北”、“一路向南”、“北城以北”、“她之以南”……都细咂过，以方向和地域为名的人，即可跨越横亘千里的山水，又可以在一个地方落脚停歇，日子以外，格外丰润起来，这独属自己的江湖里，车马银两，四时风光都是其次，关键是，在某个角落里，可以安顿一种不可能。
常在字词的意象外游走。那人站在南北分界处，合拢灯火，熨平山川河流带来的褶皱，亦或那人经过南北分界处，调匀炊烟，捧出诗歌深处的向往……一想，就是半晌，半晌的时光里是深沉的静默，静默地索引，静默着孤独。
向北或向南，都让人生出一种执念，握紧拳头的一瞬间，如双翅御风，不屑于所有反向的挽留，这是秘密里最为隐秘的属性，纯粹并且幸福，然而，又有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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