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斯人可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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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无意中被感动到。
我没急着回她,自私地独享了一个夜晚,第二日一早,我才敲下一些字回她。
清楚地记得从收到这条微信时,我像个微醺的人,站在月光之下,将掌心里的文字一把一把地撒向空中,不肯被唤醒。我假装它是千里而来的信件,踏过水路,翻过屋脊,在不经意的时候抵达,我的回信也必然是乘着马车,在日子里随着风来回地翻了几个跟头,在她刚沏好茶没来得及轻啜时,身着绿色的邮递员掀响她的门铃。这么温暖而惬意的想,人不安静下来都难,就连我的容色,也一定是近一段日子中最美的时候。然而,日子冗长,思绪邋遢,再加之烈日煎烤着耐心,那些未被及时形成文字的念想一瞬间就被瓦解了。今天给自己一个借口,明日给自己一些庸懒,再籍以“只想和你虚度光阴”的唯美,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坐享光阴,一时间以为苍老和衰败都是别人的事,我还在似水流年的锦瑟里,藏露水、启佳酿、红袖添香,直到他趿着拖鞋踩响地板的声音惊到我后才知道,我不过是怀揣一纸空无一物的履历做着独属我的春秋大梦。
最近同学群的微信圈热闹起来,有人提议月底回到学校参加聚会。保养不错的女同学纷纷上传着自己的照片,事业有成的男同学张罗着具体事宜,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过客,不肯在群里说一句话,同学私聊问我,我也浅浅地应付了事,我看到同学在群里提到我,立刻有人说,她在但她不说话。班里有人做了视频,我在视频里看到久违的同学们和那时的自己,心里又是隐隐生出一些感动。时隔这么多年,我以为忘记了许多,其实它们更像压在箱子里的旧物,如果打开它,那些物品里暗藏的青春和爱情就一骨脑地涌出来。
有一回听一人解梦,她说:“如果你莫名梦到一位久不联系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是那人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想你了。”可惜,我很少梦到久不联系的人,我的梦多是杂章,只是空间感很强,其余的都一带而过,偶尔会有故事情节,醒来后要琢磨许久,他总笑我说:“你可真忙,夜生活太丰富。“有时候早晨一醒来他就说:“昨晚又看什么电影了?给我讲讲。”我很细致地讲给他听,包括服饰、对话内容和自己对梦境的猜测,他也听得仔细,但每次听完他都会笑我。
“忽有斯人可想”,这是我常有的状态,倘若她的解梦是真实的,被我忽然想到的人能不能有梦就不得而知了。
不同的是“忽有斯人可想”如果被艺术家们偶得,一定会老墨生香,曲调清隽,而凡人如我等虽也能得“忽有斯人可想”,最终不过流于泛泛之情。
忽想的状态,足以让累积以久的思念彻底柔软下来,一个名字被含在嘴里,千呼万唤,帷幕张开,情节疾驰而来。
“忽有斯人可想”的感觉虽然常人都有,但真正让它释放余香的人只一个,就是金农。他用自创的漆书在他画完竹子后说:“忽有斯人可想。”所以,他那幅竹子里,一定有因距离而生的哒哒马蹄,一定有一袭隔世的烈焰下舞动的霓裳,一定有一种能看见的声音和晾在书卷上的半首诗,无关爱情,但它却俘获了诗人生命的一部分,余下来的那部分,就是后来的我们沿袭他之后的想,细想,不过是借诗人之句慰籍自己吧。
回到文首,我知扣舷的念,常常是山水与过往,感谢她在纷芸的博海里,突然想念我,此刻,虽隔着时空,我是愿意向她展出我的过往以及日后的一些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