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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是条宠物犬。

上周四它去逝了。它与婆婆朝夕相处了十七年。

上个周一，婆婆一早来找我，说欢欢怕是不行了，如果哪天它没了，问我能不能开车找个好地方把它给葬了。我说行。我又说，别再养了，操心不说，还让人伤情，怪难受的。一时没听到婆婆回话，一转头，发现她正嘤嘤地哭泣，我心头一软，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过了一小会儿，婆婆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许多遍，不许哭，结果还是做不到。我一叹气，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葬欢欢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一早，我们开车至郊外，见到草木上挂着白霜，在市里生活久了，见到白霜竟也是件奢侈的事情。我们拿着铁锨，选好位置，为它挖了一个见方的坑。欢欢被放在一个四方的盒子里，婆婆说，里面铺了一个小毛巾被，盖着为它洗澡常用的那块浴巾。

盒子被放入坑里，起锨落土时，竟有些不能目睹，万千生命，最终都要归于尘土，谁也逃脱不了这种宿命。婆婆在一旁说，欢欢，安息吧。

安息吧，当万物尘埃落定的时候。

－－２－－

大约是半年前的样子，儿子放学回来抱了一个纸箱，我还没开口，儿子说，老妈，你先听我说。

他说，放学路上发现丢弃在路边的，他于心不忍就给抱回来了。我一看，天哪，三只毛茸茸的小狗。儿子说，妈妈，热些奶给它们喝吧，它们太可怜了。我点点头，赶紧去厨房。这三个小家伙，挤挤挨挨地把一碗奶喝了个精光。我说，儿子，这可怎么办，它们就像婴儿，我可不想伺弄，我忙你们都忙不过来。

儿子说，老妈，我了解你，你会把它们养大的。

我说，儿子，这可不是戴高帽的时候，我说的是心里话，一只都觉得压力老大，何况三只啊。

我又说，也不知它们是什么品种。

儿子说，管它什么品种，让它们好好长大就行。

我心里极为不情愿，但又不好当面讲，只好先应承着，试试。

头一天晚上，这三个小家伙，哼哼了一晚上，我一丝睡意也没有，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说服儿子把它们送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直奔它们，我惊呼，儿子，快来看哪，它们把摊位都摆好了，干的，稀的都有。

儿子一看，去卫生间取出纸，边收拾边说，老妈，以后这些我包了，你只管喂食与洗澡。我就差晕过去。

一连几天，儿子忙于收拾狗狗的粪便，关键是他上学走后，我一样得收拾。

终于有一天，儿子妥协了，答应把它们送走。

我趁机说，儿子，你和妹妹都未成人，养狗总得有闲人闲功夫才能伺弄，如果你真喜欢，等你们成家后，老妈养只好犬，让你们好好稀罕个够。

－－３－－

前些天，看到一篇关于狗的故事。

故事说，有一只犬老得不能动，奄奄一息时，主人十分难过。有一个人，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这个主人问这个人，这只老犬有何遗言，这个人在与这只狗短暂交流后，告诉主人，狗说，它很遗憾，再不能保护主人了。主人瞬时哽咽。

狗狗们的生活与一类人很相似，它们过的都是主人的生活，生活里只有别人的影子，很少有自己。

想起《红楼梦》里贾母的一句话：她说，会说有会说的可人之处，不说有不说的可人之处。想来，狗狗的可人之处，一者从无怨言，二者忠诚有嘉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