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耳边忽萦昆曲《游园》《惊梦》，仿佛看到杜丽娘，看到她斜睨的眼神，袅娜的身段，长袖下忽隐忽现的伤感。“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这段唱词在我第一次读红楼时读到，感觉唯美，但不理解为什么被书中批为“淫词艳曲”。那时我13岁，读初中。

后来接触到诗词。知道了诗庄词媚。一腔一韵，一个绕指柔，一个回眸，一袭洁白的水袖，便让人怦然心动，完成词与意的完美契合。

“媚”多少有“轻佻”的意思，情到浓时人自醉，暧昧也成为相爱之后的一种“手段”，为传达一些细腻的心思和特殊的感情，词人们便以文寄意，以字渲情是顺理成章的事。所谓的“淫词艳曲”该是一种极致的表现，所不同的是驾驭文字的功力吧。

诗词本身，不外乎情愁。如此而言，爱情便在词令里独占鳌头。因为爱情，文字延绵成一径碧色，摇曳成万缕垂丝，在老去的时光里，氤氲成激荡过后的温情。无论你在麦田守望，还是在水中央逆流而上，因为爱着、相思着，虽是千年古调，仍然余韵悠长。

二、

看《非诚勿扰》。一男嘉宾说：白娘子，我喜欢！这是他择偶的上限标准。想起叶公。许仙。

对许仙，我极为不屑。神仙美眷，世人所求。这个不能担当又无主意的俗人，一次又一次辜负了白素贞满腔柔情。

世间女子对待爱情大抵相同，而修行千年的神仙们也不能免俗。

如果说，法海是一面道德或法律的旗帜，白娘子是冒着怎样的所有大不违去爱。

法不容情吗。至今说起这个传说，我的太婆婆仍然愤恨，指责法海拆散别人姻缘。事实如此吗？我看未必。白娘子该是爱错了人，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旁人一句话，便能让所有恩爱付诸流水，许仙也忒没主意了。

越剧《追鱼》里的鱼精比白素贞幸运多了，男主人公张珍说，“人人都艳羡神仙眷侣，如今我真的有幸得遇神仙，我不在乎人神两重天，我只与相爱的娘子一生一世”。而后鱼精脱鳞，九死一生，化为人身，与书生乘着一叶扁舟，消失在烟波浩渺里。因为爱情，他们获得另外一种重生。

世事万象，总会有些无心的人说些无心的话，做些无心的事，敦不知，这些无心无意也是伤人的，但又是无可奈何的。

虽然是传说，但总是因为爱情，让尘世间多了些传奇的色彩，透过神灵来完成心底对爱的诠释。我渴望被推进神话，与爱情齐名，与寻觅千年的某生演绎一段绝无仅有的爱恋，即便一路颠簸。嘿嘿。

三、

有些神话，其实与爱情无关。

比如说“三生石”。

昨晚看甄嬛传，甄嬛对允礼说：即使我所有的温柔都朝向你，我也回不去了。他们注定是一种没有结果的绝决的爱。今生相约，期许来世。

一如我们不能指责梁思成当林徽困香消殒后而续弦，但金岳霖因林徽因终身未娶总让人感觉怅然若失。

因为爱情，谁又能置身事外。

合上历史，走出神话。我依旧浅薄地活着，并且浅薄地丈量着我自己的爱情。

不如瞌上眼。

我的小船停在渡口，我的红绫挂在树梢，我的脚印一深一浅地晾在四野。只为一声长吁短叹，只为夜色四合时，那些开在夜色里的花。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透过“默然相爱，寂静喜欢”的同时，我的爱情，虽不跌宕，但相信一定具有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