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雄

前不久，看到一篇文章，题目就是：有菜篮子提的女人是幸福的。

这位女作家说她最幸福的几年，就是新婚之初，因为穷，只能住地下室，所以下班后必须亲自提着篮子买菜，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大概是住上别墅啦），没那个闲功夫买菜了，再后来找了保姆，每天要吃什么跟保姆一说，再再后来，连回家吃饭也少了。

她不由感叹：“如今，我早已没有了去菜市场的理由，除非是过年过节，实在无聊，几个朋友相约去谁家的豪宅吃一顿，才会去趟菜市场，我一般直接拣“大闸蟹”买，容易做且受人欢迎。”

看女作家的生活质量，分明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末了，她借一位台湾法师的话说：“有菜篮子提的女人是幸福的女人”，而她，是早已经没那个福气啦。

台湾法师的话，没错。抛弃那些眼花缭乱的应酬，看淡终将烟消云散的利禄功名，将自己融入实实在在的热闹市井之中，将生命下放到卑微如尘的姿态，那才是真实温暖的人生，就像张爱玲只是闻一闻面包房传出来的那种奶油的香味，心里就会涌现出无限的温暖，就像她有事没事，会去听公寓里电梯上上下下的声音，就像她喜欢电车“当当当”噪杂驶过，好像是老唱片，虽有噪音但有人气在。

让人别扭的是女作家的炫耀和矫情，人活着为什么？追求幸福是其中的要义之一吧？你要真觉得提篮子很幸福，你就真的是日理万机，也总能挤出一点时间感受一下菜篮子，体验一把幸福吧？

而每天到菜场买菜的女人当中，觉得提着菜篮子特幸福特自豪的，又有多少呢？

大多数女保姆不会有强烈的幸福感，买菜是她的工作，对这份工作，她们可能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大多数主妇，只要有条件，谁都愿意轻闲优雅地享受生活，虽然不一定喜欢那种“连回家吃饭都没机会”的生活，但都愿意过“每天吃什么跟保姆一说”的日子吧？还有少数经济拮据的主妇，也许跟莫泊桑笔下丢了项链的玛蒂尔德的处境有点像：挎着篮子，到水果店，杂货店，肉铺里，一个铜子一个铜子争价钱。作为最底层的“菜篮子一族”，如果喜欢写文章，可能会来一个：不提菜篮子的女人是幸福的！

看到女作家和朋友到谁家的豪宅吃大餐，看到她一般只拣大闸蟹买，我还想起一个笑话。有一对夫妻，妻子向丈夫诉苦：邻居老太太真烦人，每天都向我们家借醋，每次都说：“我们家要吃螃蟹，能不能借点醋？”真让人受不了。她的丈夫听了，就说这个好办，我今天向她借样东西，保证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随后，丈夫敲开了老太太的门，老太太问他要干什么，他就说：“我家要吃醋，能不能借点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