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燃烧的炽热毕竟是短暂的,冷冰的灰烬才是永恒。
有些人匆忙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为了给你上堂课,然后抽身离去。

我的旅行是在这一天结束的,地点是拉卜楞寺。
在之前有无数次的设想——远远地看看闭关修行中的三知闹日。
他兴许能从窗棂中向我瞟一眼,似曾相识.......
兴许他已经认我不出,似懂非懂......
当然,我没看到那个眼神以及那个年轻的身影。
想去碰触他心灵的愿望早已随着时间的流动飘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各种味道在雨水的召唤下,掏心掏肺似地蒸发了出来。
它们昨天还散发着“统一”的阳光气味,今天却不再掩饰个体的本质。
泥土的清新,花草的芬芳,木桌,庙门,屋顶,门廊的醇厚怡人.......
个性鲜明的不用眼睛就能一一分辨。
只要门开着,我们就探头看看。
无人的院落里总有一些很有味道的小摆设。
虽然不能全部明白其中的用途和作用,但看着别有滋味。

廊下的酥油灯碗被擦拭一新,能看出认真与仔细。
离近了,那泛着的光也被放大了,这是眼睛所能触及的从100到1的过程。
离远一点呢?
光泽聚到了一起成为一个有型的整体。
有些变形的碗底被融进了这整体中,瑕疵也没那么明显了。
再远点呢?
除去放大细节的震撼是纵观全局的真谛!
堆在墙外的窗棂散发着烈烈的艺术气息。
忘记是那个大师说过:艺术就是欺骗。
我有点陶醉。
不许拍!不许拍!不就是苹果手机吗!一位喇嘛叱喝声吓了我一跳。
这是在墙外啊!
他挥动着宽大的绛红色僧衣轰我,那是我最痴迷的色彩!
那也不能拍!你以为用苹果手机就很了不起是吗?走!走!
物质的了不起能说明什么呢?这是连我都能懂的道理。
我被轰走了......
喇嘛用我最喜爱的颜色把我从这颜色中轰了出去。
如此“惊诧”下,那位大师的名字也彻底地忘记了.......
多么漂亮的院落啊!
院落是家的延伸与舒展,是主人可以向外示人的一种情怀。
那一盆盆的花儿,被红衣喇嘛照顾的那么妩媚动人。
我想那个轰我的喇嘛应是它们的主人,花儿在他的手里随着季节凋零与绽放。
如果他的心里也能开出一朵花儿该多好!是不是我正遇到他的冬季?
兴许他是三知的师兄也未可知呢!
世间就是这样,不容你去解释,表象的越来越像高清电视,内表的却近乎失了真。
拉卜楞的很多大殿都在装修,殿门前的空地上被挖了一个个巨大的坑。
半掩的僧门,可窥见的是半个世界。

僧门哐啷啷打开!一抹抹的绛红融汇成江海。
这就是我多年来莫名喜欢的色彩!
但我已不是那个只看局部光泽而失去全局审视的我了........
略显沉重的袈裟,让他跑的不那么欢愉,但一点也没泯灭他的童心!

差点忽略了殿下的老僧。
要不是所有人的散去,要不是岁月的痕迹让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腰身.....
我怎么会看到他呢?
时间在他身上有了停顿,似乎靠他才能保持即将逝去的传承。
记得对二姥姥说过:您身上留有传统道德的痕迹,在您之后已被新的代替。
当他们消失了,意味着某些道德也绝迹了,就像北京的老城墙。
别走太快!快了怎么去欣赏你呢?

这是我喜欢的感觉,门里与门外。
门里的是普度众生,门外的是积德行善。
二者之间到底有多少关联?谁能说的清呢?

记得有一个记者写了一篇关于扎什伦布寺僧人的生活侧影。
十几年前,扎寺有了电话,没过多久,就剩三部了,有拆的,有砸的。
起因是一个大喇嘛在念经时,电话响了,愤然砸碎了现代“文明”!
这个快乐的喇嘛对我说:我认识阿日扎寺的罗珠仁波切,我们常常电话联系。
我说:有空了,请你打电话转告师父,我们就要回家了。
内殿的信仰被外围的僧房牢牢地包裹着。
无意中遇到的点点绛红似乎两朵绽放的红花。

外围的僧房乖乖地紧闭着门。
有时能看见一抹红闪了进去,像一块红布。
藏族僧人的袈裟真是很唯美,人被它掩饰的无影无踪。

可现在我对他们的心思却那么复杂。
无论怎样,喜欢的成分还是占着上风。

本应该这样吧,木质的门楣外加一千多年不变的红。

我没想看懂。
懂得有时是肩并着肩,懂得有时是一种高对低的义务教育。
但更多的时候,懂得是一种对自己的残酷暴行。

别了,岁月的痕迹........

渐行渐远未必是件坏事,少了些许惦念。
分道扬镳不是悲情,是喜悦,从此少了痴迷与爱恋。
殊途未必要同归,走好自己的路。

思念再深,总在某个拐角处吞噬了背影。

别了,褪色的喇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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