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小姑娘叫索朗。
她和卓玛,桑吉,帕姆,萨伊拉姆完全不一样,看不出丝毫的腼腆与羞怯。
事实证明,她是个操控性很强的孩子,驾驭能力超凡。
刚遇到她时,我正蹲在地上拍花草,她飞扑到我的肩上,问:阿姨,你在做什么?
我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她说:我爸爸的手机也能拍照片,但是很小,看不清。
我给她拍了一张,她拿在手里看着自己说:我长大了!爸爸,你看我长大了!
“叔叔,能给我和阿姨拍照片吗?”
索朗一点不认生地招呼着海哥。
当海哥的镜头对准我们时,她从后面搂住我,小脸贴在我的脖子上......
痒痒的。

“这孩子特别爱跳舞。”索朗的爸爸说。
“哪里学来的?”我问。
“看来的。”索朗爸爸说。
“索朗,给叔叔阿姨跳个舞吧。”语气挺自豪的,像我们所有的父母。
还没等我们回应,索朗已经舞了起来,索朗的爸爸在一旁哼唱伴奏。

索朗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即兴的,虽没有连贯性,但舒展到位,并陶醉其中。
一个好的舞者,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善于用肢体语言与面部表情表达很多层意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伸展尺度就是它的表达方式,过了就显啰嗦,没到就显扭捏。索朗应该算是一个好的舞者,完全没有“科班”出身的那些孩子们特有的千篇一律与矫揉造作,就连她的笑也像开放的小花儿,自然而然的。
我很不厚道地拒绝看内地孩子们的舞蹈表演——傻气多于稚气!

“阿姨,你小的时候爱跳舞吗?”
好像不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喜欢画画,坐在院子里,画花草和太阳。
“阿姨,你为什么不爱跳舞?”
多半是我们家没这遗传或我们的民族不擅长舞蹈,扭秧歌又让我感到难堪与羞涩。
“阿姨,我教你跳舞,来吧。”
拒绝一个孩子有点不落忍,心生一计:找那个胖叔叔,他爱跳舞!
“不!我只教你!”
索朗并不是个好老师,她自顾自地跳了起来,无暇顾及站在后面的我。

“停下,让我看看。”手腕儿上的佛珠发出簌簌的声音,分散了索朗的注意力。
我把手伸了过去,索朗摩挲着,“这是我们的,你为什么戴?”
“因为你们的东西很好看,所以我就戴了。”

“你们的有好看的吗?”
“有,有很多。”
“这是你们的,很好看。”她指着我的墨镜说。

“我们有更好看的,故宫,长城,颐和园.....”
“电视上看过,没有我们的布达拉宫好看。”
她的小脸儿已经开始露出不悦。

“我们还有好看的衣服。”说这话是想刺激一下小姑娘爱美的天性。
没想到这孩子厉声说:“那你还穿我们的衣服干嘛!”
(初次见面时我确实穿着藏式皮袄。)
我被狠狠地凉哪儿了!到现在我都没想出该如何接她的茬儿。

“我要去找叔叔拍照片。”看来她与我的对话没让她感到开心。
索朗很直接的移情别恋了,她朝海哥跑去。
我想追上她去解释一番,可我能解释啥呢?告诉她我们是一家?她要是反过来问我:是一家你不会说我们的话!算了,算了,这孩子给我下了个套儿,我还钻的挺起劲儿!

“我们村里有很多游客,她看到拿相机的人就跑过去要人给她拍。”索朗的叔叔说。
“她比村里的其他小孩子胆子大,男孩子都不如她。”索朗爸爸说。
“喜欢她的人很多。”索朗爸爸说。
“她像谁?”我问。
“谁都不像。”
索朗像地道的藏族女人,能歌善舞,大方泼辣,勇敢不羁........
很快,索朗的小手就掌控了我们的快乐,我们一个不少地被她握在掌心里。
我从未见过海哥乐成那样,也好久没听到过搭档如连射炮的快门声了。

爸爸,我要拍你咯,你要笑一笑。叔叔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让我们看看一个孩子的高度所诠释的世界吧:

索朗的父亲,心怀布达拉宫.....

索朗眼中的人物形象.....

索朗的父亲和叔叔.....

教索朗拍摄的海叔叔.......
索朗的镜头里没有我,是因为我回车里穿藏式大皮袄去了!
她后来对我说:阿姨,你穿我们的衣服很好看!
我说:我的名字也叫索朗。
她吃惊地看着我:你是藏族人吗?
我说:也是也不是。
她问:到底是不是。
我说:我长的不是藏族人,但我心里是藏族人。
索朗拉了我一下,示意我蹲下,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我有一种想背她起来的冲动。
这次她没嚷着让海哥给她拍照片.......

索朗不仅掌控了我们的快乐,我想她也掌控着全家,甚至整个村子人的快乐。
喜怒哀乐就像她手掌心中的四个骰子,似乎有种魔力,遇到她的人都会跟着她的情绪波澜起伏。

见多识广的孩子在她幼小的世界里所呈现出的一定有别于成人,他们童言无忌的哲理让我们望尘莫及。有时的有时,我们确实需要孩子们为我们指点迷津.....

索朗的舞台很大,大的没有边际。
九曲黄河是她的衬景,高山草甸是她的舞池;
她的音效来自天籁,她的灯光来自日月星辰;
她的观众是万物,她的掌声是风吹草动。
后记:
- 索朗又为我们跳了一段舞蹈,跳完后她面朝九曲黄河......当时我寻思,这孩子太有范儿了;
- 认识索朗很偶然,当时我们正愁着如何开车上山拍黄河,她的父亲听到我们的讨论后,告诉我们山后有一条路可以上去,不过要给看山人30块钱;
- 我们按着索朗父亲所指的路上到山上,没一会,他们也跟了上来,他们怕那个看山人不让我们进。
- 就这样,我们和索朗相识了,并有幸看到她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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