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西藏快4年了,去西藏也5次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充斥在我眼里的或硬强加给他人的是西藏的风景,西藏的宗教,西藏的人。
用西藏的高远来激发人的感慨,用西藏的神秘来刺激人的好奇,甚至用温良的民性,孩童的天真来博得人们一时的纯情。
我承认,身处高原,那里的一切每时每刻地敲着心扉,甚至不用酝酿,内心深处的感知都如破土的小苗,蹭蹭地长。但我也必须承认,回家的路上,小苗已不再茁壮,我再怎么浇灌也无事于补。我什么也没带出来,留在了空气稀薄的西藏高原.....
但,我依然执迷不悟地头颅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抵御外界的漩涡不让自己旋转。因为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最纯净的东西留在了那片土地上,而那个地方也只收最纯粹的东西。

他们的快乐....
都知道我爱西藏!一些要好的朋友们甚至一看到西藏就会想起我。
我也不负重望地努力地想象着自己的这种“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我还没想好的时候,有人问:你为什么爱西藏?我说:没有理由。并且给了一个谁也无法继续追问的飘渺话——爱是没有理由的!
我想很多人为我这句话“琢磨”过。可我心里知道——
真的没有理由吗?
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理由”是个不纯的物质,不纯的物质怎么可以用在西藏上呢?
可,谁信呢?我试图用欣赏来代替理由,可欣赏不也是一种理由的存在吗?我并不想自虐般地拷问自己,也没那个必要,只是问多了我才去想。

他们的难...
当爱的“理由”得到或小小地得到后,渐渐地能感觉一种力,这个力一点点地演变成力量,在你完全感受到它的时候,才意识到它来自于“理由”的反作用力。你最初的理由变成它摄取你的全部动力。
无论你带进去什么,最终都被融化掉。
一个朋友曾问我:藏族牧民为什么用牦牛粪擦碗?
我说:那里离水太远,天又太冷,酥油茶又太油。牦牛粪含碱,擦碗去油污。
朋友接着问:你会用他们的碗吗?
我说:会!
在我的“理由”没被融化前,我不会!

以及他们最稳固的信仰力量。
《每日邮报》的记者在其著作《西藏真面目》中写到:
“
在这个佛教确立了自身地位的国家里,人们仍然受着巫术和转世活佛的指导。人们在处理世俗事务时,还要用一只眼睛盯着那奇异的精神世界,这个精神世界在他们的生活中是最实在的东西。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秩序颠倒的国度,这里的人们用一生中的一半时间哼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和摇晃着转经筒,死人则被砍成碎块扔去喂狗喂鹰......”
在进入西藏前,这确实是我臆想中的“西藏真面目”。他们“秩序颠倒”的精神国度让我很好奇,好奇是精神鸦片,害死了不少猫!当一次次的“窥探”都无法满足好奇心时,忽然发现为时已晚......
我开始哼着晦涩难懂的经文,拨弄着左腕上的佛珠.....
我开始用170公分的身体丈量了几平方米的土地.....
我开始点酥油,煨桑炉....
我开始想念手搓的糌粑,牛粪擦拭过的那碗酥油茶......
我的理由再次被融化。

曾靠着一位莫拉晒太阳,她身上散发着浓浓地酥油腻味儿,仿佛太阳晒出了她一辈子的劳作气味,闻着那么踏实和厚重!指甲缝里是家乡的泥,拖及脚面的chuba沾着你无法识别的污秽,怀里揣的是茶碗,佛珠和经筒......她把她的一生随身携带。
坦荡地味道十足!
朋友咧着嘴问:不嫌脏啊?
我说:脏的干净。
1939年蒙藏委员会委员吴忠信西藏考察报告上写到:
西藏可称为世界上极不讲求卫生之地方,藏人煮食牛羊肉多半生不熟,尤不卫生,藏人衣服常终年不换,衣上满渍油垢,富贵者多以衣上之油垢越多越光荣,藏人有随地大小便之习惯,拉萨街道每值早晨,便溺遍地,值等于一公共厕所……
我曾渴望看看那件终年不换的Chuba,想看看他们怎么往身上摸油.....现在我想用一柜子的时装换一件终年不换的Chuba,
挂墙上,太阳进来的时候,能闻到“一生”的味道.....

当你能成为一个“救世主”的时候,或者你有能力去施舍的时候,是不是在靠心后一点的位置上有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快感?我像所有的“仙女”一样,散发着糖果,看着她们糖含在嘴里时甜甜的笑容.....
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布施着慷慨,然后享受着。这也是理由!
小卓玛,萨伊拉姆却悄悄地给了我世界上最甜的糖。
谁布施谁啊!手捧着“施舍”痛哭流涕!

爱西藏证明不了你什么, 就像你无法证明爱一个人到底有多深一样。
爱,不融化,就是个字罢了.....

融化在笑容里。

融化在皱纹里。

融化在你喜欢或不喜欢的黑黑白白中......

融化到你不知身在何处.......

寒冬的夜晚,大昭寺前......融化掉了所有的理由。
这是片什么样的土地啊?
不管你是否情愿,它拿走了你最纯的东西,并且“残忍”地不让你随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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