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睡的很晚才起,主要是起来后不知道该干什么。被窝里很暖和,顺势暖暖和和地睡了下去。
窗帘缝透进来的光给黑暗的房间“开了灯”,下意识地哼了几句张惠妹的这首歌,跑了调儿。哼着哼着就乐了起来,我怎么能这么自得其乐好像没心没肺似的。
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心肺突然被找了回来,凉飕飕地:乱七八糟的行李跟硝烟散尽后的战场一样“横尸遍野”。连忙“伤心欲绝”地闭上眼睛,很没心肝地又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被饥肠辘辘给搅合醒了,强烈的食欲让我不再贪恋暖和的被窝,翻身下床,从“横尸”中翻出外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上街“觅食”去了。河北宾馆左手边有一家四川夫妻开的小店,昨晚就在这吃的,女人见我进来连忙招呼我。我看了下表,十点半算是早饭还是午饭还是时髦的早午餐?管他呢,饿了!一口气吃了15个包子外加一碗类似面条的东西忘了名字,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吃的是羊肉做的米粉,我接近“崩溃”地对女人喊:我不吃羊肉!!!女人笑着说:你这不是吃了吗?
外面的阳光好的想撒欢儿,屋里阴霾凌乱的想骂人。喜欢“放纵”地乱扔东西,不喜欢“欺负”自己般地收拾行李......发了一篇微博后,想了个好主意:我不在房间里呆着不就全解决了吗?

抱着电脑和臭臭走出大门,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眼前——嘉措!你怎么在这儿?
嘉措有点不好意思但能感觉到他很惊喜:阿姨,我在这儿等你呢,我看见你的车,可不知道你住在哪间屋子里。
我指了指他身后第二扇窗户:我就住在这儿,车头正对的那间。
嘉措点了点头,有点如释负重,原来孩子也有把悬着的心放下的时候呢。
“阿姨,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坐着,这里很暖和。”
“那我也在这坐着。”

找到我后的嘉措很开心。
“你找我来做什么?”我问嘉措。
嘉措摇着头笑,嘴里一排牙齿,像晶莹的白色小瓷砖:“你告诉我们说你住在这里,我就来了。”
“我要是开车出去了呢?”
“你说你要在这里呆到明天才走的。”
“我要是一天都不在,怎么办?”
“我家离这里不远,我会来看看你的车在不在,在了就会在这里等你出来。”
“为什么要等我呢?”
嘉措笑的很开心:“你很好玩。”
哈哈哈哈哈........

“还想玩‘有我吗?’的游戏吗?”
“想!”
“来吧!”
我把三角架从车里拿了出来,对嘉措说:“这个东西叫三角架,用来放相机的。你要帮我把它支好,以后你就会用了。”
我一边教他,一边对他说:“昨天在托林寺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就是三脚架。”
嘉措在边上乐的咯咯的,好像谁挠了他的痒痒肉似的。

我教他如何按快门儿,如何从相机里找到自己,教他如何使用变焦,就是忘了教他如何取景,然后我就成这样了,怎么像收废品的呢?

嘉措拿不动大相机,拿出莱卡一点点重新教。
他很认真也很专注,我放下相机问:你学习怎么样?
嘉措愣了一下说:我的英语和语文最好,数学不好。

拿起相机接着教他。
我喜欢教孩子一些好的东西。他们就像一张白纸,你是在上面画画的人,也许在他们的一生中,你最初的那笔就永远美好地留在那里了......

嘉措,什么是取景?取景就是把你眼睛看到或你想看到的放进这个框框里。

嘉措学的很快,也学的很开心,我把相机给他说:拍你想拍的一切东西。
他每拍一张都会拿给我看,就像给我看他的作业或画画作品一样,然后我们一起对照片“评头论足”一番。
我们都心无旁骛,沉浸在此时此刻。

越来越放松的嘉措,话渐渐多了起来。

“你玩儿吧,我要写点东西。”我打开笔记本对嘉措说。
嘉措把身体转向另一边说:“你是作家吗?”
我说:“不是。”
“那你是老师吗?”
“不是。”
“那你就是校长!”
“哈哈,更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有点语塞。“我是一个到处走到处玩儿的人。”
“恩。”嘉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听火车的宝贝。”
“呵呵,是。”
我俩都不再说话,我把刚才和嘉措的对话打进电脑里......

我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听贝玛千贝的佛教音乐,嘉措被吸引了过来。
“我们的语言。”嘉措说。
“对,你们的高手唱的,你知道贝玛千贝仁波切吗?”
嘉措摇摇头,“他是在唱经。”
“好听吗?”
“恩。”
我找出六字真言的音乐让他听,他跟着哼唱,还有我.....
音乐有时就像香水能够帮助你记起某些事情,某些遗忘的场景,比如,Apple一听朴树的《生如夏花》就想起美国,我一听许巍就想起川藏,现在是贝玛千贝让我时常想起藏北和阿里....
整理这篇博文的时候,那首六字真言的音乐让我眼前浮现出嘉措的笑容,嘉措最初的那份腼腆以及后来的自然,又一次看到在明媚的阳光下我们快乐的说笑着,甚至听到了他的哼唱声,还有我的....这个记忆比DV显得更鲜活亲切实在!

“阿姨,快看,那是我的两个同学。”
嘉措用招呼着他们,很快我们又多了两个玩伴儿,嘉措很神气地教他们如何使用相机,可惜他说的是藏语,我听不懂,索性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我把鞋脱了下来垫着坐了下来,一个孩子用汉语问我:阿姨,那你的脚会不会冷?
我说:你的手冷吗?
他说:不冷。
我说:那我的脚也不会冷。

我的四周弥漫着熟悉但永远都听不懂的藏语,连贝玛千贝都融到他们那边了,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少数民族”。可我并不觉得受到冷落,反而愿意这么注视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有时,我会接着写我的“日记”,有时,会整理一下照片,有时会抬头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有时会看看远处让眼前的一起更真实。
我不记得脑子里想起过什么,也记不得我是否为明天的转山有过担忧,他们的到来让我出奇的宁静踏实和安逸,而这个安稳一直持续到我转山前的那晚,端着面条眺望夕阳下的远山,从里到外的静!

我们一起呆了很久,藏语和汉语掺杂着,笑声和快门声混杂着,如果时间就此停止的话,我会这么呆下去......
已是下午三点多,我要去古格了,起身和孩子们告别,嘉措的笑容又变得腼腆起来。
他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不要等我。
他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快回家吧,我站在这儿看着你们走。
嘉措又点点头,小大人般地把手揣在裤兜里,鸭舌帽还有点歪。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他回过头,我指了指他的帽子,他把帽子扶正转过身慢慢地往院外走去......嘉措中间冲我挥过几次手,直到拐弯儿时才大声说了句——阿姨,再见!
我关掉音乐,收拾好相机,朝黑暗的房间走去.......

用这种方式说——再见吧!
后记:
- 我把Apple的礼物分给这三个孩子;
- 晚上回来的时候,宾馆服务员告诉我一个小男孩来找过我几次。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