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金灿灿

彭广军

春天里，油菜花是撩人的，人们追逐花讯，就像勤劳的蜜蜂。当然不是要酿蜜，而是欣赏美景，放飞心情。你走进烂漫金黄的油菜花海，仿佛就拥有了整个春天。

草长莺飞时，万紫千红花满地，百花皆让人兴奋，而我以为最有气势、最接地气的当属油菜花。但见由南到北，从东到西，地头山间，房前屋后，热烈金黄的花海渐次铺陈开去，逶迤到天尽头，为大地织就了一件硕大锦衣，壮阔得令人震撼。

当春风儿吹走冬的凛冽，油菜花绽放出第一缕芬芳，万千蜜蜂就开始在花海中徜徉，放蜂人们即成了追赶春讯栖居在春光里的部落。春风轻拂柳枝飞扬，养蜂人驻扎在江南；到了七八月，江南盛夏了，他们就徙居于北国塞外，雪域高原，依然可以收获满满的甜蜜。

我曾从油菜籽已沉甸甸的江南，去呼伦贝尔大草原，那儿油菜花海正自灿烂。目光掠过一条窄窄界河，对岸异国山坡上居然也是连绵不绝的油菜花海，真有点儿为蜜蜂担心，怕它们分不清边界。

我们祖先栽种油菜已有数千年历史。宋朝之前，它还真只是“菜”，后来人们发现油菜籽可以榨出上好的食用油，于是就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北宋学者苏颂详细记载了油菜籽油的用途，说：用来炒菜菜更香，用来点灯灯更亮，渣饼还可喂猪肥田。

油菜作为农家常见的经济作物，现在已经十分普及。在广大南方地区，俟晚熟稻子收割迄，农民稍稍歇息就得准备在田地里栽种油菜苗了，种植面积或许比稻田还要大一些呢，因为田间可种，屋前屋后沟沟壑壑可种，山坡上还能种。

菜苗在地里瑟瑟度过一个冬天，在风霜雨雪中扎根分蕖，只待稍有春的气息，看似瘦弱的菜苗立即拔节疯长，似乎夜里谁在梦里喊了声口令，早晨有了满眼的金黄的花浪，远瞅是浓浓烈烈的一片绚丽，近看才分清花瓣花骨朵。这时候最兴奋的当数蜜蜂，几乎可以与花儿比数量的蜜蜂们在花蕊间穿梭，轻薄翅膀上染满了若隐若现金黄花粉，使得偌大花海也变得灵动了。

过些时日，油菜花颜色慢慢淡去，随即挂满了泛绿果实。每个青果就是一所小小的房子，孕育了一串珠圆玉润的油菜籽。

这景致，随着天气转暖，又原样粘贴在北国，所以它应该是最大众化、最无地域性、最平凡的绚丽，就像普通大众。

油菜结籽榨油是人们的原始目的，花儿好当然是丰收的前提，只是现在有点舍本逐末了，人们在意的大都是“油菜花”，到处都搞“金花节”，却没听说有过“菜籽节”。人们走进花海，关注的是花儿开得好不好，这貌似背离了种植油菜的初衷，却也给农家带来了额外的惊喜。同一季油菜，带来了双重收获，无疑是好的。

美好的东西是现实生活客观反映，在赏心悦目的花丛中流连，肯定要比仅仅紧盯着菜籽的收成多一份喜悦。当人们必须为一日三餐忙碌，看到的或许是油菜的实用性，恰如饥者很少会对沉鱼落雁动心，那应该是丰衣足食有了闲暇后的心理活动。

对油菜花的态度，恰好反映了人们生活的富足和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