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看 <<我  的 团 长 我 的 团 >>

                                                                田绍祯

      好事呀,好事.在团长这块地里,来了参观团.有捡芝麻绿豆的,有捡西瓜南瓜的.我不管那些芝麻绿豆.我专挑西瓜南瓜捡.前几天走了地头地尾,看了三十三集,捡了几个大西瓜.后又把那十集看完,箅是把这地里的庄稼都收拾了一遍.还觉得不过瘾,一些很大的西瓜南瓜,我捡了两三个.它们真是在风雨里长大的.且还在经风雨.

      西瓜南瓜芝麻绿豆,人各有所爱.有的人自已有病,还得看医生吃药呢.大刀本是向鬼子头上砍去的,向自已的园子里砍,有吃错药的嫌疑.就是检落地的芝麻绿豆,借用了放大镜,也捡不了一筐半篮.我偷懒,只挑西瓜南瓜大的捡,有一两个就装满了,营养好.败火又降压降脂.

     我捡怒江阻击战那个大西瓜.那些骨瘦如柴面无血色敞胸露臂的烂兵们,只剩一双机灵的大眼晴咕碌碌转,别看那张嗅嘴一有闲工夫就想占便宜.打起仗来却个个屁股朝后脑袋向前顶枪子,谁也不肯退半步.几条破枪,把鬼子打得人仰马翻,硬是守住了机场,令体面投降的英国人自愧不如.

    在兵荒马乱危机四伏的丛林,那个伪团长挺身而出,振臂一呼:我带你们回家!呼儿喊爹地叫:谁不想回家,脑袋有问题.六神无主的败兵们一千多人就跟着他,在丛林里且战且退.不幸遭到日军爬到树上的埋伏.经过一场又一场的血战,因寡不敌众被逼到怒江岸边,一百多人兵无斗志将束手待毙.眼看尸横遍野血染江水的惨案即将发生.伪团长龙文章那小子众人皆晕唯他独醒.讲了个人被狗咬是什么感觉的故事,这江边一群败兵之狗如梦大醒,跟着团长重返丛林,狠狠地咬了日军一口.之后,骗得对岸虞啸卿一阵炮火之际,带回十来个人死里逃生,有这一次大智大勇,才有了最后这帮人智夺南天门,痛歼日军.

   如此之硕的西瓜南瓜不捡,是戴了绿帽子还是戴了绿色眼镜没有看见.可是,饱受外患战乱之苦的禅达父老乡亲看得清.自发赶到江边,他们深深感谢川军团一千多血肉之躯横阻日寇.将侥幸归来的十来个散兵当作天地英雄.以歌舞酒肉相贺.老奶奶白发苍苍端来蹄膀,小孙女将鸡蛋举过头顶,大嫂子把花生米送到面前.我不知那些捡芝麻的没看见或是没看懂这些静默无声胜有声的特写场面.我的心看得半懂不懂也直发颤,我的眼睛大概是看懂了,在这个大西瓜面前,看了两回,流了两回咸水.

     比我看懂的还有个人,就是剧中那个长髯老学究,他挤过人群,一路高喊:""壮哉呀,壮哉!去时是转云遮月,来时是干戈寥落.一生做蠹虫,铁马裹尸大悲情,并不是大豪情.禅达人,君子人.沙场事,昨日事.来,上酒!""团长龙文章将酒过眉,不贪天功,不受敬奉:""上敬战死英灵,下敬涂炭生灵,中间敬人世间良心!""

     我没有参战,尚存良心,也被这团长敬了,真乃受之有愧.

     像龙文章这样的团长军中有否?生活里有否?有,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从不缺少.因为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什么长.如果不是人,还能当什么长吗?我当过解放军战士,我们的宰纪来团长就是个人.有一次团长来连队视察.他到连队无遮掩的大厕所大解,露出个大屁股.新兵王显勤跑来小解,看见团长拉屎,吓得赶紧给团长敬了个军礼说:""团长,你怎么也拉屎啊?"团长蹲在矛坑上抬起头,苦笑说:"他妈的,我不是人才不拉屎."出来后,团长拉住新兵和他来部队探亲没坐过小汽车的老父亲,坐上他的小吉普,在操场上转了几圈.

    龙文章团长,除了整天想着怎样打鬼子,怎样干事,怎样带兵之外,的确不知该怎么当团长.奇怪的是,美国顾问老麦服了,还流着泪,跟他回到了川军团.后来,为打开南天门日军防线之谜,弄得高傲而善战的师座虞啸卿向他下跪,此尽管是艺术手法.我也有些妒嫉这个团长.

   好了.这块地里的西瓜南瓜芝麻绿豆多得很,看你怎么捡.用几个筐子篮子是盛不下的,得用车拉.至于品出什么味道来,消化得如何,也许还得等待些时日空间.孟烦了,迷龙,兽医,辣子,阿译,豆饼,康丫,虞啸卿,上官戒慈,小醉,拉手风琴的营长,老麦......

  人啊,生命啊,兄弟姐妹们,我想你们!

                                                                                                               2009.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