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与他人(集体)的互动,如何选择?读《战争时期日本精神史》
(2023-03-13 15:11:00)个人与他人(集体)的互动,如何选择?读《战争时期日本精神史》
个人会面临选择。由于个人不是孤立地存在这个世界,而是在人类的群体中生长,那么个人的任何选择都会对集体产生各种影响,个人也会衡量不同的选择可能带来的结果,即使最终结果和个人预想的结果可能不一致。
个人的选择,实际上就是个人和集体的互动;集体中每一个个人的选择,最后带来这个集体的综合性活动。个人,在一个时点上,可以有多个选择A、B、C、D……在这众多的可选中,个人一般会选择其中一种(不选择,其实也是一种选择,如弃权也是一种选择);在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上,我们不选,可能面对的直接是死亡,那么也是一种选择。无论选A、B、C、D……中的哪一种,或者弃权,或者选择死亡,都会对集体中其他的人产生影响。
像物理学一样,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影响也是相互的。个人的选择对集体中其他人产生了影响,反过来,集体中其他人的选择同样影响着个人。随着问题从一个时间点,变成一个时间段,这种相互影响会很复杂,虽现代科学中的博弈论也很难将这样的影响过程说清楚。其背后的原因在于,个体差异和个体随时间的变化不一致。
对于同样一件东西,人们的认知是不一样的,源于人和人的不一样。虽然我们都被称为人,甚至像经济学中假定的经济人和理性人,但是经济学中的毕竟是假定。我们的不一样反映在方方面面,吃穿住用行。个人的不一样,带来不同的人对同样东西的评价不一样,例如一个买苹果和一个卖苹果的,很明显他们对于苹果的需求不一样,不然就不能形成交易了。买苹果的觉得5块钱和一斤苹果相比较一样(5块钱也能满足对苹果酸甜可口的需求);卖苹果的觉得5块钱和一斤苹果相比较一样(手里拿一个苹果和拿5块钱没有区别),他们两个就不用买卖了。因此,只有不一样,才能有合作,才能有交易,才能相互帮助或者相互争夺,才能凑成一个集体。个人为什么要集体生存,就是自己能力不足以应对自然,集体相互合作才得以生存么?
由于个体不一样,带来的认知不一样,使得个人在不同时点上的选择不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和其他个体都会有新的变化,带来选择和选择结果的更加复杂化。对于集体或者国家,很多学者都有研究,特别是认为几次社会大分工,带来了生产效率的大幅度提高;直到工业革命以后,生产效率提高更快,给人类带来空前丰富的物质产品。人们经常用身体里比较一个集体或者国家,比如哪些人是头(首脑、首领等,负责思考、指挥、决策),哪些人是腿和脚(负责支撑其他部分的运行),哪些人是手,哪些是眼睛、耳朵、鼻子……甚至在中世纪时期或者更早,人们希望将这些分工固定下来,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国王的儿子当然是王子和将来的国王,古代的世袭制就是这样的。分工,提高了效率,每个人负责很小的一道工序,能够在熟悉的领域中改进技巧,在工业革命前后似乎得到了证明;但是分工也带来危险,中间的每一道工序到最后的成品,需要很好的调度协调,这个调度协调的工作被集中到一部分人手中。这个负责分工调度、决策、指挥、思考的部门,将决定着这个组织的生死存亡。
每个人的时间就是24小时,其精力也不是无限挥洒的,这就造成个人思考的空间、时间和精力限制了我们。对于工人来说如此,对于领导者来说,也是如此。其中一些人,主动或被动放弃了思考,问天、问地、问神佛,他们都不知道。谁知道?专业的人知道。专业的人,会不会捣鬼?不知道。
身边经常有向老年人推销保健品的,一两个穿着时髦的专家,哄着那么大一群大爷大妈。我们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谁谁是坏人,是骗子,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在家里就是天王老子,到了学校怕老师怕得不行,放学后见到老师恨不得都绕道走,那么多孩子都听老师的话,老师天然就有一种威力,他们是权威,他们是真理。在学校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些人就是老师。其中有个别不听老师话的孩子,其结果基本是单独教育,然后换老师(教导主任之类),然后先找家长,然后换学校,实在不行的,就休学、辍学了。大众很容易被欺骗,特别是人多的时候,人们多少有一种从众心理在作怪。
最后怎样,集体的力量,让多数人服从少数人,然后集中精力,统一力量,去做一些事情。少数人,即使你能够思考,即使你知道真相,即使你知道正确的选择,也可能被卷入洪流。房龙的《宽容》中,群体中总会有一些年轻人;刀尔登的文字中,总会有一些声音;在多少年的祖训中,天圆地方,总是会有几个人觉得地不是方的,而是球。
君子、小人,全在于个人的取舍?在集体中,选择小人,那么接受选择的结果。生活在集体中,能怎样呢?
在学生间成为流行语的“转向”一词,后来被依《治安维持法》设置、对危险言行进行调查的思想警察所采用。《治安维持法》在1928年修正公布。思想警察为改变激进派大学生的观念下了功夫,还出版如何技巧协助“转向”的手册。转向并不能只靠逮捕入狱和加以拷问。根据池田克检察官所写的手册,警察局局长应该从拘留所将被捕者叫到局长室,让他们坐在局长的椅子,然后要自掏腰包叫来外送的亲子丼。所谓的“亲子丼”,就是鸡蛋包裹鸡肉的盖饭,这样可以让人联想到亲子的关系。手册上还说,吃饭的时候,尽可能不要谈论政治思想之类的事,只能说些“你的母亲很担心你”之类的话;而且不能多谈父亲,否则反而会造成学生对权威的反抗意识。“转向诱导术手册”就是这样进行的。被置身在这种技巧下受到诱导的青年,虽然以前依循福本和夫定义的转向之路前进,但现在却不能像以前那样体现自己所信奉的政治理想,而觉得作为他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已然崩溃,于是朝着思想警察所定义的另一个路径转向了。……这就是20世纪30年代以后,“转向”一词被纳入日本日常用语,并广泛使用的整个历史经纬。主要的意义在于,在国家权力之下造成思想的转变是可能发生的。这个现象有两个层面:其一是国家强制力的运用;其二是个人或团体在面对压力时,他或他们自己所选择的反应。
鹤见俊辅:《战争时期日本精神史:1931-1945》,邱振瑞译,北京日报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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