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戴文开

或许寒雨是最好的铺垫

心事倒映着世界

那一次等待，恰如

一次想解开所有谜疑的远行

直到海角，天涯

散去的鸿雁感应

千寻之下，捎来哀愁

与不哀愁的种子

梦中，镜中，点点滴滴

眼角一瓣一瓣花落

给贫瘠的过往以所有

最后一次

如是，列车鸣笛

递去的相思换一次回程

所有谜疑留在远方

回眸，已然抵达这个世界

倒映着心事

或许寒雨是最好的铺垫

有人俯身，温柔

亲吻了那支未醒的玫瑰

一

昨日，天寒，冷雨点点滴滴。赴一场会约。早到了片刻，等一个久违的学生朋友。

那个片刻，她错过了一班车，到这儿还有一段长路，我觉得她应该等下一班车带她过来。

可她竟是走来了。步子很快，似乎没有一刻迟疑。

重逢自然是欣喜的。她不在上海求学，不能随时而见。

我们吃了火锅，听了她分享的生活，还有嘱咐我不要日日疲劳，仔细身体。如每一次重逢而说的。

她当然也不会瞒住心里的烦恼，这的确是此行最最重要的事。

时间的沙漏不止，从一端流逝而去了另一端，再重新开始。

就像一个完整的解开谜疑的过程。从她平静地诉说，到一团迷雾紧裹，到看她哭，到放下偏执，安顿好她回首所见的路途的思与情。又像是一部她写的小说，我一页页地翻着，虽然只是读者，却也渴望那最后两页还没有写下的，帮她想而讲一个结局。

虽然那真正的回答，也不知时间的沙漏翻转过多少回，才会尘埃落定。

与她说再见的时候，我没有好好送别。她一个人要走一段路，才会走到那个带她回去的站台。

我们都没有带伞，她说这些雨不要紧的。

她的背影，在寒雨中，点点滴滴。

二

已经许多年不写有关爱情的故事了，可许多年，那些朋友都会说与我听。

在那些时分，是不敢将心比心的，否则，随便哪个故事，说到那一句时，都要命的。

身边的幸运儿和不幸者，在我看来，也非天壤之别，然而，当忘情而纵身一跃，附上那一个他或她哀愁的灵魂，那末，白天就是白天，黑夜也总是黑夜，直到世界的尽头。

每每如此绝望时，我依旧会与那个还没有拥抱幸运的人儿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愿之成真，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我现在愈来愈不欢喜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了。轻描淡写，沉重不堪。

这个凌晨，在尚未清醒的自言自语中，写下了这首《昨天》。

是祝福，是祈愿。

三

当我把这首诗给阿圆看时，她第一句是，这是时隔了多久多久的新诗了。

我想了想，大抵是一百六十五天。这一百六十五天，自己又大抵是个离魂的人儿，不活在诗里。

较之于小说写作者在故事里，仍要花一些精力去隐藏自己，不让现实的真实取代故事的真实，写诗的人儿则相对无需有多少防备，因为在普罗大众的心里打开一扇四通八达的门之前，字里行间脉脉之情是私有的秘密。于是我写的这些字句，或只是一种经历与纪念，不求谁的欢喜。譬如这个爱情故事，我听了，想了，哀愁，又不哀愁，我希望那个女孩在内心的千回百转之下，迎来一个肯定而偿愿的答案，我写下这些，把它轻轻放入时间的流波里，或许有一天，被谁又轻轻拾起。

阿圆这次给了我她理解之下符合意境的四张照片作为配图的选择，有斜阳夕霞，有错身风景，有繁花满地，还有一支红玫瑰，和它不完满的叶。

思忖之下，我选了最后一张。我喜欢那支红玫瑰旁不完满的叶，不完满的，或许却是映照着我们可以抵达的人世幸福。

关于这首诗，阿圆说，好喜欢最后两句。

我也喜欢的。

可我还没将它轻轻放入时间的流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