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壶轩 著

妖仙儿 核稿

 

李兰见他不相信自己，就将DV倒回了一段，喊他去看。

张晓波疑惑地看向液晶屏，看见画面上出现了他的上半身，花洒流出的水撞到他身上碎成了无数小水珠。接着，恐怖的一幕上演了，只见，天花板上慢慢出现了一个圆圈，接着，圆圈开始凸出，显现出一顶绣花帽的形状来。

看到这里的张晓波不由自主地望向天花板，他的身子由于害怕微微发抖。天花板上依旧空无一物。

“咱们还是下楼去吧，这地方太吓人了。”他收回投向天花板的目光，拉起李兰出了浴室，快步往楼下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楼下，经过客厅时，李兰告诉张晓波，说右边走廊尽头的小卧室没事千万不要进去。

此前，张晓波听她说起王林母亲去世的事，现在，李兰要他别去那个小卧室，料想那个房间一定是老太太生前住过的地方。

两人来到卧室的门口，临进门时，张晓波回头看了看，长长的走道尽头，那个小卧室淹没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阴森。

躺到床上，两个精力旺盛的男女很快被体内某种原始欲望所驱使，他们忘了刚才浴室里那吓人的一幕，开始忘情地翻云覆雨。高潮过后，换来的是一身疲惫，筋疲力尽的两个人终于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张晓波听到有声音从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就好像……

“小兰，小兰，房子里好像有人。”他叫醒沉睡中的李兰。

李兰翻了个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哪会有人呀，院门是锁着的，外头墙上装了报警器，房子的门、窗都是锁上的，没人能进得来。真要是有人能进来，那一定是国安局的特工。”

张晓波并不放心，拉她坐起，并喊她仔细去听。李兰竖起了耳朵听了会，外头确实有动静，但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张晓波却听清楚了，他的脸色大变，惊恐地对李兰说：“这……这是咳嗽声，有人在咳嗽。”

咳嗽？李兰一听这话猛地打了个激灵，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想起了一个人来，一个身有顽疾的老太太。

这咳嗽……会不会来自走廊尽头的小卧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一个刚死过人的空房间传来咳嗽声，那会是什么？

这个泼辣的女人尽管害怕，并没给吓破了胆。她翻身下床，抓起床头柜上的DV机，对张晓波说：“走，咱们出去看看。”

“什……什么？”张晓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从李兰坚定的表情来看，知道没听错。这个专门勾搭别人老婆，平常拍胸脯吹牛的大老爷们，此刻，他的胆气却变得如同老鼠。他低声的几乎是哀求地说，还是不要吧，万一房子里进来了打劫的，现在出去不是自讨苦吃么？

李兰看了他一眼，眼神轻蔑，骂他没出息，还说，他不去，她就一个人去。说着，走向卧室的门。张晓波面子上挂不下去，心说，这要是被她看扁了，往后想再上她的床，难！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李兰一起走出卧室。

两人出门后，向十米开外的小卧室走去。说来奇怪，两人一出房间的门，那咳嗽声便停了，直至李兰打开小卧室的门，咳嗽声也再没响起。

小卧室里没半个人影，李兰拿DV机将整个卧室拍了个遍，也没找到咳嗽声的来源。

正疑惑着，张晓波指着打开的窗户喊李兰去看外面。李兰看见，外头河道里有一只小船，跟平常看到的捕鱼船相差无几，有区别的是，那船上有灯，灯光很亮，照亮了小船周围好几米范围。船上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像两尊雕像。

李兰觉得奇怪，船上这么亮的灯光，她却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他们身上就好像罩了一层浓浓的雾气，以至于辨不出他们的长相，也辨不清他们的年龄和性别。

小船在河道里缓缓前行，不发出一点声响。片刻，在两人的注目礼中，小船没入了远处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走出小卧室的门时，李兰这样分析的：刚才，确实有人在咳嗽，但声音不是来自小卧室，而是来自外头小船上的那两个人。

似乎找到答案的两个人很快定下心来。

回到卧室，为了排解由惊吓带来的压力，两人又缠绵了好一阵子，直到凌晨一点，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咳嗽，还有那河道里飘过的小船，以及，船上站着的两个人。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依稀看出船上的那两位，是一男一女。

第三天，恐怖的一幕上演了。

凌晨零点的时候，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不仅粉碎了李兰咳嗽声来自船上的分析，还让她坠入了恐惧的深渊。

李兰听见，微弱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声，就在他们的房间里。她被这样的声响吓得瑟瑟发抖，她隐约觉得床的一侧，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子一动不动，脑袋却像不倒翁似得左右摇晃，那动作让李兰害怕得要死。

“咳，咳，媳妇啊，来，摇摇头，多好玩啊。”床边的那人开口了，是老太太的声音。

李兰只觉得头皮一炸，她的背脊升起了一股凉气。

床沿上的那人还在左右摇晃着脑袋，晃动的幅度和力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她头上的绣花帽被摔到了床上，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散了开来。

“啊！”李兰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惊叫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

只听得咕咚一声，她身旁的张晓波正睡得香，被她一嗓子吓得跌下床去。

“怎……怎么啦？”黑暗中的张晓波吓得够呛，颤声问李兰。

李兰哪敢说话？死去的婆婆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就算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十来秒钟之后，张晓波打开了床头灯，柔和的光线立刻照亮了整个房间。他看见，一脸惊恐的李兰浑身颤抖站在床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空荡荡的床沿。

他忙扶她坐下，问她到底怎么了？李兰没有说话，因为她在想，刚才还坐在床沿的婆婆怎么不见了？

“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做恶梦了？”张晓波再次问她。

做梦？对啊，一定是做梦！要不然，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房间里，还坐在自己的旁边，摇晃脑袋。

似乎明白过来的李兰长出了一口气，她的身子就像刚才和张晓波翻云覆雨到达高潮后的极度疲惫，虚脱了似的，软塌塌地倒在了床上。

就在她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的当口，外头走道又响起了轻轻的咳嗽声。她吓得一头扎进张晓波的怀里，死命抓住他的胳膊。

“妈的，还有完没完？每天都这样，还有没有公德心？”张晓波骂了一句，拿起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一道雪白的亮光直射向卧室的门口。

他以为，咳嗽声还是来自小船上的那两人。他要发飙，要呵斥那两人一顿，要他们明白，打搅别人休息是极不礼貌的事情。

“走，咱们去看看。如果还是船上那两人，我非骂死他们不可。”说着，张晓波就要拉浑身发抖的李兰下床。

李兰哪敢去呀？她一个劲地摇头，身子缩到了床的一角。张晓波知道她是害怕了，就宽慰说没事的。还说，要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去老太太的房间看看。说完，转身走出了卧室。

独自待在卧室里的李兰感到害怕，她觉得死去的婆婆就躲在暗处的某个地方，她惊惶的双眼扫视周围，尽管没发现异样，但她心里止不住地想象，想象着可怕的婆婆会从任何一个地方突然跳出来。她开始后悔了，认为不跟张晓波出去，独自留在卧室里的选择极其愚蠢。现在，她又不敢走出房门去找张晓波，因为，她害怕外头那条昏暗的走廊。

李兰在被煎熬的状态中等待着。时间抽丝剥茧般地流失，五分钟过去了，张晓波还没回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依旧没见张晓波的影子。李兰觉得不对劲了，她想，张晓波在干吗？假如是去骂船上那两人，也该有声音，但现在，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胡思乱想着，又熬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张晓波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不复返。李兰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对情人的牵挂最终战胜了恐惧，她拿起DV机，急步走出卧室，走向小卧室。

等到了那里，张晓波却不在卧室里，也不在走廊上，甚至，李兰找遍了整个房子也没找到他的人。

他会去哪里了呢？他不会是因为害怕，先偷偷溜回家去了吧？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李兰跑去检查大院门。门，是锁着的，门上有防盗钢刺，张晓波是不可能从门上爬出去的。但如果他没离开这栋别墅，究竟会去了哪儿了呢？

为了找到张晓波，李兰返回到走廊，却听到小卧室里又传来了让她害怕的咳嗽声。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一心要找到张晓波的李兰，心里的害怕并没能阻止她的脚步，她费力地挪到小卧室门口，壮着胆子朝屋里一看，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难道，咳嗽声又来自船上？她走进卧室，来到窗前看向外边，河道里黑漆漆的，没有船，也没有任何的光亮。奇怪？如果这咳嗽声不是来自外边，那会来自哪里呢？

就在她分析咳嗽声来源的时候，李兰身旁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人来。那人的身子一动不动，脑袋却左右摇摆，很快，那人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散开了。

“啊？婆婆！”李兰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惊叫一声，踉跄着退到了墙的一角。

没错，床上坐着的，正是李兰的婆婆。老太的脑袋在李兰发出惊叫声后停止晃动。她低着头，灰白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缓缓站起身，突然大声喝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迫我的儿子。回答我，为什么？”

老太发出一连串的喝问，声音凄厉刺耳，吓得李兰脸色刷白，豆大的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灯忽然灭了，刹那，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李兰再次发出惊叫，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她害怕对面的婆婆会突然向她扑来。

“婆婆，我错了，我错了。我明天就搬走，一定搬走。”她连声道歉。

此刻的李兰已经没了往日的泼辣，她就像老鹰钢爪下的小鸡，浑身颤抖，冷汗直流。现在，别说是让她搬离这个家，就算喊她倒贴十几二十万块钱来她也愿意，只要老太太不再纠缠她。

老太太的声音没再响起，房间里一片寂静，黑暗中的李兰感到窒息。她想，为什么没动静了？难道，老太婆接受了道歉，走了？她边想边缓缓抬起头来。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窗户外头照进来一线亮光，卧室里的情景顿时清晰可辨。老太太并没有走，她只是僵立着，一动不动的，躲在她灰白色头发后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李兰。

啪，卧室里的灯亮了。慌乱中的李兰碰到了电灯开关，灯亮的一瞬间，老太太就像一阵烟云，刹那没了踪影。

人呢？李兰惊恐地瞪大双眼，将卧室看了个遍，也没发现老太太的影子。应该是走了。她这么想，艰难地站起了身。刚站直身子，李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那是一条船头正对着窗户的小船，离得很近，船上还是这几天看到的那两个人，不同的是，这次，李兰看清楚了两人的长相，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DV机从李兰的手中滑落。失去知觉前，她觉得自己僵硬的身体，向着老太太睡过的床，也向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看完光盘上的内容，王林还是没能明白，已经去世了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别墅里的？她还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那她究竟是什么？另外，李兰应该是被看到的景象给吓死的，她究竟看到了什么？还有，失踪了的张晓波到底去了哪里？

带着疑问，他再次去找杨毅。

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杨毅请来了周文，他认为周文见多识广，对发生在王家的怪事，或许他能说出些道道来。

等王林讲述完，杨毅对他说，李兰死于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已成定论。但光盘里出现的怪异现象，他们暂时还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此外，杨毅还告诉王林，说他所在的村子有个古老的传闻，那条小河，有时候在夜里会出现一条鬼船。船上有灯，有人站在船头，如果，有谁看到了那条船，并看清楚船上那人的脸，他的魂魄就会被鬼船带去阴曹地府。人们把小船勾魂的传说，称之为鬼渡。

鬼渡？听到这两字，王林想起老刘头曾经也跟他提起过，心想，难道，屋后头的小河真有脏东西存在？甚至，小河原本就连着阴间的冥河？

王林其实并不太相信迷信，他没把杨毅说的传闻当真，他关心的倒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问杨毅：“那个男人呢？他怎么凭空消失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期望杨毅能给他明确的答案。但他失望了，事实证明，杨毅知道的并不比他多。

这时，一名警员从外头急冲冲地进来，说镇上的一条河道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初步核查，死者名叫张晓波。

一听这名字，王林嗖地站起身，问出现男尸的河道在什么地方？警员告诉了他尸体出现的大概位置。王林听了感到难以理解，那个地方离他家起码有七八里地，张晓波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呢？

周文分析，会不会张晓波失足掉到河里，溺水身亡后飘到那地方去了。

王林说不可能，他家后头的小河两头有篱笆隔着，别说是一具尸体，就算体积大一点的鱼，也别想从篱笆钻出去。

“这就奇怪了？那男的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又怎么出现在别的河道里去了？”周文挠了挠头。

杨毅说：“要不这样吧，我大概晚上七点下班，等下班后，咱们一起去王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行，那我先回去，七点的时候咱们在王林家碰头。”周文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