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壶轩

核稿：妖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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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教务处

由于不是名校，本学期招生名额没达到预期的标准，林羽所在的教室，部分学生被校方安排独占一张课桌，林羽便是其中之一，她被分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王萌没在教室里，这让林羽觉得意外。

离上课的时间很近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呢？

几分钟后，上课的铃声终于响了，教室外头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完了，老师来了，王萌这家伙却还没来，一会，少不了要挨老师的训。林羽这么想着。

“同学们好。”高跟鞋的声音来到教室门口，没做停留，直奔讲台，一个好听、优雅的声音随之响起。林羽发现，进门来的却不是这节课的语文老师，而是教务主任王心雨，已经迟了到的王萌紧跟在她身后，神色有些慌乱。

让林羽更觉得奇怪的是，王萌的迟到并没引起王心雨的反感，甚至，都没引起她的注意，王萌落座后，王心雨翻开教材，对大家说：“今天，你们的语文老师有事不能来给大家讲课，教务处临时决定，由我来向大家介绍学校的概况，请同学们认真做好笔记。另外，在这里通知大家一下，今晚开放晚自习，同学们可以利用晚自习时间，就这节课的内容写一篇心得，明天这个时间交给我。”

这堂课，林羽并没用心去听，因为，既然是讲学校的概况，无非是这所学校的历史和发展过程，以及校方获得的各种荣誉，多少多少品学兼优的学生毕业后有了怎样的成就，等等，外加大道理、大方向，写总结的时候只需多表达对学业的重视，学习刻苦一点、努力一点，通常都会被教育工作者们认可并受到表扬。

让她没用心听课的原因不仅仅如此，有个人，始终在影响她听课的注意力，这人，就是她同室好友王萌。

她看到，邻座的王萌脸上始终洋溢着笑，那笑甜甜的，就像涂了一层蜜，像是摊上了什么好事。

趁着王心雨在黑板上写字背朝大家之际，林羽飞快地写了张纸条，扔到了王萌的桌上。

拿起纸条，王萌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萌姐，今天在小树林见你和一个帅哥聊天，是不是好上了？瞧你满面的春色，幸福得很呢。

纸条上赤裸裸火辣辣的内容，看得王萌脸上红扑扑的，她朝林羽做了个鬼脸。

林羽见了，咧嘴一笑，但她的笑，只在脸上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便被讲台前王心雨投来的目光给止住了。王心雨的脸上浮现出疑惑、迷惘的神情，看了林羽几秒，接着去讲课本上的内容。

下课的铃声响起，王心雨收拾好东西，快要出门的时候，转过身，对后排的林羽说：“林羽，放学后来教务处一趟，我有事找你。”

她的这句话让林羽惶惶不安了一整天，学校的教务处，那可是大部分学生不想去的地方，因为，去那里的只能是两种人，一种，学校重点培养的优等生，去接受老师的表扬和鼓励；另外一种，摊上事了，去挨批。

学校开学才几天，学生的优劣等级还不分明，所以，王心雨此次喊林羽去，不可能是让她去接受表扬，既然不是接受表扬，结果只能是林羽真的摊上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最后一堂课结束了。

收拾好东西的林羽，和王萌一起出了教室，来到办公楼前。楼上，正下来三个人，一男两女，可能是别的学校来取经的老师，或者，是上级领导来指示工作的；林羽起先没在意，但当那三人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她发现三人中有个年约30的女人，拿异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不仅如此，走出去一段路后，那女人还回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被人这样盯着看，谁都会觉得尴尬，林羽也不例外，她甚至以为自己的脸上粘上了什么东西；她喊王萌帮她检查一下，王萌却说她脸上干干净净的，连个雀斑都找不着。

“奇怪，那女人为什么要盯着我看呢？”她自言自语着。

“你呀，一定是害怕去教务处，神经质了。不过，这么可爱的脸蛋，被人盯着看，也是很正常的嘛。”王萌半开玩笑着说。

“又拿人家寻开心。”王萌这话逗得林羽心里喜滋滋的，顿时忘了女人的事情，“萌姐，你说，王主任喊我去，会不会是她发现了我上课给你扔纸条的事？”

“别担心，即便真是上课扔纸条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被王主任告诫几句，往后注意就是了。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王萌安慰着她。

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办公大楼，林羽心想，来都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见王主任了。

想到这里，她朝王萌点了点头，神情坚定，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迈走进了办公楼。

教务处在办公楼四层的走廊尽头，跟其他办公室单一的格局相比，教务处不仅面积大，室内外的装潢也与众不同，门，是用上好木料制成，上头雕刻着吉祥草和祥云纹，一眼看去，端庄稳重，仿佛飘着书香气。

由于有着心事，林羽走得很慢，她害怕那扇漂亮的大门，离得越近，心里的压迫感就越强烈，毕竟，上教务处接受训斥，她还是头一回。

好不容易挪到门前，正要敲门，里面却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林羽的手停住了。

“爸，我会挺过去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萧剑离我而去，也是命中注定。您自己要注意身体，过几天我就回家看您，咱们一起包饺子。”

林羽心里一动，听声音，是王心雨，难道，她说的那个萧剑……去世了？但……萧剑是谁？跟王主任是什么关系？

就在林羽胡乱思考着的时候，门内传来挂上电话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抽泣。林羽迟疑了，她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再敲门，她担心王心雨若真是遇上不好的事，进去后会无法正常交谈。

她来到走廊的安全扶栏前，探头望向楼下，见刚才下楼去的那三个人还站在那里，像在谈话，离他们不远处的王萌朝她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像是在为她鼓劲。

好吧，豁出去了，反正是王主任喊自己来的，这教务处今天是必须进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深吸了口气，走回到门边，叩响了大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嘚嘚声。门开了，眼睛有些红肿的王心雨出现在林羽面前，显然，她刚流过泪。

“哦，是小羽啊，快进来吧。”王心雨脸上的微笑很暖人，但林羽知道，此刻王心雨的心情肯定糟糕至极。

走进办公室，王心雨请林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帮她倒了一杯水。

“小羽啊，根据学历记录表明，你的学习成绩一向都很优秀，关于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今天找你来，不要有什么想法，仅仅是聊聊天，了解些情况。”

王心雨说话的语气很平和，林羽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一点，她想：难道，主任这次喊她来，并不是为了课堂上扔纸条的事？

“看样子，你还没适应新的环境，昨天晚上是做梦了吧？一大早就见你顶着对熊猫眼。”王心雨努力营造着轻松的谈话氛围。

林羽的心却咯噔了一下，一大早？熊猫眼？难道，王主任大清早的就在注意自己？

她忽然对这位很有气质的教务主任产生了敬畏。

见她神情有些紧张，王心雨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问：“你是在想，我为什么大清早就在观察你，是吧？”

见对方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林羽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着解释：“没、没啊，我只是……”

她原本想解释，只是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刻意留意自己。

王心雨打断了她的话头：“其实，我对所有的学生都很关注，之所以会对你特别留意，就因为昨天晚上……”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

她那瞬间的神情变化，给林羽造成了不安，林羽甚至产生了警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对方像是在对她进行催眠。

“昨天晚上，我见你宿舍的灯还开着，就去看了看，见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料想，是做了不好的梦，我一直担心你没休息好，会影响第二天的学习；我不想一个品学皆优的学生，因为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而耽误了学习；你，毕竟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里的一员。”

王心雨的这番解释，驱散了林羽心头的疑惑和忧虑，她因此断定，教务主任这次喊她来，并不是要训斥她，恰恰相反，是要向她透露一个信息，她，林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主任关心她，注意她，是重视她的体现。

没了顾忌后的林羽，心情如沐春风，她对王心雨说：“主任请放心，我会严格要求自己，不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再说了，我的好姐妹也有极强的上进心，我们会相互监督共同努力的。”

“哦？你说的是哪位同学？”王心雨微笑着问。

林羽认认真真回答：“王萌，就是跟我住一个寝室的王萌。”

“谁？你说谁？”王心雨脸上的微笑刹那被惊讶取代了。

兴奋状态中的林羽，没能捕捉到教务主任细微的神情变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王萌呀，就是早上我扔纸条的那个女生，昨天晚上，在寝室里，您不是见过她的吗？”

听着林羽的话，王心雨的眼前仿佛弥漫开一层淡淡的雾气，深埋记忆中很久以前的一些场景，像演电影般浮现在她脑海，一个模糊、稚嫩女孩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跟对面沙发上的林羽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正说着话的林羽觉察到了王心雨的异样，她发现，教务主任的眼睛尽管在盯着她看，但目光却没有焦点，就好像，在思考着别的事情。

“王主任，王主任，您怎么啦？”林羽提醒着她。

回过神来的王心雨清了清嗓子，问了她一些问题：“你什么时候见到王萌的？又是什么时候和她一同住进三楼那个寝室的？平日她有没有反常的举动？”

她那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林羽有些找不着方向。林羽挠了挠头，反问王心雨：“主任，您这是怎么啦？我和王萌第一次见面和搬进三楼寝室，都是在入学的第一天，而且……而且都是您给安排的呀。”

“我安排的？”王心雨的脸上就似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是啊。估计那天您接待的学生比较多，可能忘了吧。嗯……要不这样，王萌就在楼下等我，我喊她上来？”

“什么？你说王萌现在就在楼下？”

“对呀。”

“走，你带我去看看。”说完这话的王心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办公楼与教学楼、宿舍不在同一个区域，相比远处操场上的热闹，这里人烟稀少，显得异常冷清。

来到扶栏边，林羽指着楼下仰面向这里张望的王萌说：“主任，看见了吗，王萌在那里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王心雨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棵低矮的树，被夕阳拉成几道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