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穆毅拿了半天补休，买了束鲜花，驾驶自己的长安福特马自达轿车直奔重庆T3机场，一路吹着口哨。

他女友童雪萱今天飞来重庆过春节。

重庆T3机场宽阔、大气、敞亮，软硬件设施一流。老大的三层楼停车场有10多道进口，任何一道进口都无人无声地为来车自动开启护栏。他开车从8号进口驶入，8字吉利。他惯常地在二楼停车库停车，用手机拍照下车位号，以便离开时方便找车。他快步走到自动扶梯口，自动扶梯带他到接乘客的二楼。从武汉飞来的她乘坐的航班没有晚点，乘客们陆续出来。站在右出口的他手捧鲜花、捧着他那颗急切渴盼的心。两人电话里说好了的，他在右出口等她。她出来后就给她献上飘溢清香的鲜花，给她一个离别重逢的拥抱、一个绅士般的热吻，再请路人用他的手机帮他俩拍个有花为伴的合影照留念。他紧盯从右出口出来的每一位急切、闲散、东张西望的乘客。没有乘客出来了，左出口也没有乘客出来了，大厅里显得空落，他那心也空落。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发微信她没有回。急性子的他迈开长腿腾腾腾从右出口走到左出口，又腾腾腾折返，焦急不已，啥情况啊？

他俩的恋爱一波三折。

童雪萱小他9岁，在武汉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工作，来他们科进修。他看上了她，向她求婚，她一直没表态，对他还是好，研究课题做得令他满意。他科室的孙护士长给他说，女孩子含蓄，即便是爱你，也不会马上就表态。他就拜托孙护士长去帮他说说。孙护士长说，让我当媒婆呀。他笑，是这个意思。科室副主任的他跟孙护士长说得来。年近不惑的他至今还没有谈成女友。孙护士长说他挑剔。他声言自己确实要找个漂亮称心的女友，又解释，自己大学毕业读硕士、博士、博士后，时间被耽误了。孙护士长说他是借口，说科里老主任带的几十个研究生里，女的不少，你都看不上，现在是个个都有对象了。啥子对象啊，不少都住在一个屋子里了，有的研究生还没有毕业就结婚了。孙护士长倒是去找了童雪萱，童雪萱在科室分管有病人，跟孙护士长要好。两个女人说话随便，孙护士长开门见山，科室的副主任穆毅看上你了，让我来给你过话。童雪萱脸红，他是教授、博导，我一个外来的小医师……没往下说。孙护士长说，那有啥子，只要你两个情投意合就行。我们医院就有教授跟公共汽车售票员结婚的，那教授还是女方，夫妻关系很好。真的呀，女教授嫁给了公共汽车售票员。童雪萱惊讶。孙护士长说，当然真的，人家那售票员的个头、长相活像是电影演员。童雪萱就表情复杂。孙护士长笑问，童雪萱，你跟我说实话，跟穆毅耍朋友，你愿不愿意？童雪萱说，啊，我得去看看那个重病人，拜。匆匆走了。孙护士长给穆毅回话，人家没有明确表态。叫他莫急，火候没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家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也许啥？性急的他追问。也许人家看不起你，又不好说。孙护士长说，一家女百家提，也许她真有男朋友了，父母牵线在武汉找到男朋友了，毕竟都在一个城市。他那晚一夜未眠。童雪萱做科研实验失败了3次，沮丧极了，发微信说，没路，绝望！这课题是他为她周全设计的，结合她所在医院的情况，还可以深入做下去。他看见她发这微信后，气恼，想批评她又软话说，你是北医的博士呢，得要有信心，做科研实验总是会有失败的，失败是成功的妈。哭丧的脸的她噗嗤笑，抹眼泪。他就去仪器、试剂、学生满满的实验室带她做实验，确实有难度，很有难度，有难度突破难度才会取得大的成功。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次实验后，终于成功了。她好高兴，请他吃了麻辣烫火锅。后来，她做这课题的一篇影响因子8.72的高分SCI学术论文在国外发表了。科室德高望重的老主任看后说，无懈可击。童雪萱来向他道谢，赵主任，没有您的精心设计、手把手教，我是根本发不了这论文的。你们是教学医院，我们那医院虽说是三甲医院，却不是教学医院。有了这篇论文，我提正高职称有望了。他高兴，向她道贺。见她在看手机微信，是一个有标志男士头像者发来的微信，对她比大拇指头。他的心发凉，完了，她是有男朋友了。忍不住问，那人是谁？她说，是我哥，就我兄妹两人，哥哥对我特好，我啥都听哥哥的。他发凉的心又暖和，对她和蔼说，你这课题要继续做，做不完的，还可能发10分以上的学术论文。具体讲了他的想法和做法。她听后振臂挥手，哇，茅舍顿开！垫脚亲了他一口。自那，他俩的恋爱关系算是定下来。孙护士长说，该是哈，火候到了，好事自然成。说他是利用科研课题诱惑人家漂亮女娃儿的。他不否认，我喜欢她，就甘愿两勒插刀为她做任何事情。

入冬后，童雪萱的两年进修期到了，她回到了武汉。

他俩一直电话、微信交流，可说到婚期她总是说莫急。他咋不急，都这年岁了，两人又不在一个城市，难免不会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节前，她发来微信，说她来重庆跟他一起过春节。他好高兴，打响指，成了！她不跟父母、哥哥在武汉过春节，来重庆跟他过春节，定是决心下了。立即回复OK！期盼与她一起过节，确定婚期。对了，结婚后要想办法调她来重庆，还得帮助她再发表SCI高分论文，调进我们医院就好办。

二（1）

童雪萱兴致勃勃取了托运的绿色行李箱，启开拉杆，拉了行李箱出机场，就要见到穆毅了。她下决心到重庆过春节，是要商定穆毅渴盼的婚期的事情。她与他恋爱后，还是犹豫，穆毅一张凹骨脸，人又黑，两人的年岁相差大。孙护士长给她说，男俊一身糙，女俊一身笑，男大保险，会加倍疼爱你，未必你还想找个白马王子？她捂嘴吃吃笑。她回武汉见到哥哥后，把穆毅的情况和孙护士长的话跟哥哥说了。她哥哥说，不是十分理想，还算可以。说孙护士长的话在理。她下了决心，跟哥哥说，她要去重庆跟穆毅过春节。哥哥说，你去。昨晚，她忧心、激动，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夜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