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16日 星期天晴
小妹今天情绪非常低落,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病情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上个星期天我们都见过医生,知道她的病已无药可医,可能再也出不了医院了。二姐还有预感,说小妹拖不过清明。我们虽然乐观一点,但看她病情的发展,特别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拿不准了。
由于每天打吊针,小妹身上从手到腿都布满了针眼。本来这里打针是很先进的,打一针可以用很久,针打完了,不用拔针头,只用一种特殊材料将口子堵住,下次再不用打针头进去,只需在体外接上即可输液。针头是双层的,打进后,抽掉钢针,留塑料针,这样疼痛少,又好活动,不然她输液,我们怎么能一起斗地主呢?按说这样不会全身都是针头,但小妹的血管非常脆、细,不是打漏了,就是打不进,弄得手上、腿上满是青紫。
重症病人打针不是由护士打,而是由医生打。今天先由实习医生打,后由医生打,最后连大医生也出马了,好歹才把针打进。在输液的过程中,小妹一直喊痛,要把针头拔掉。我们说:“几个医生好不容易才打上针,忍一忍,有什么事我们找医生来。”
好半天她才冒出一句:“没医了!”说完摆摆头,闭上了眼睛。
我们赶紧给她全身按摩、捶打。仔细看看,她比前段日子瘦多了,特别是背上的脊椎骨,突出来足有半寸高,真是骨瘦嶙峋。而脊椎又是捶打的重点部位。特别是今天,她总让我们捶脊椎,她没有说一句话,但表达很清楚,因为我们捶到别的地方,她就把我们的手拉回来,或者她自己用手捶打脊椎,并示范重击。我们马上明白了,于是沿着脊椎一直捶到腰部,再捶到颈部。要正打在脊椎骨上,不能有一丝偏离。今天的捶背不仅是手酸,而是手痛,手都捶红了。我一再问她:“小妹,不能这么用力捶吧,你不痛吗?要不要轻一点?”她总是摇头,我们只好轮番捶,手都渐渐麻了。
想到我们都这么辛苦,可想而知她的痛苦更深。而我们说不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安慰话。在查房时,向医生反映了小妹的情况,医生让去拍X光片。
拍片单开出来后,护士推来了手推车,扶小妹坐上,由护士推到了一楼,让我们留在了门外。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总之感觉到不妙。
这儿的护士不论多大年纪通称“姑娘”,而不能叫“小姐”。护士长四、五十岁了,应该叫声大妈了,却也是叫“姑娘”。如果知道姓,则在前面加上姓。所有的护士“姑娘”都穿统一的淡绿色工作服,脚穿软底球鞋。她们来去匆匆,步履轻快,但绝没有一丝响动,不像内地的护士,脚蹬高跟鞋,人未到声先已到了。她们的脸上总是挂着职业微笑,说话轻声细语,服务周到,真像仙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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