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莹《回家》:芳村正月小团圆】
(2015-11-10 21: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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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杂志
2015年5期
付秀莹
小说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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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字极为鲜活,也温煦,用之于描述自然物候时,或与喜悦的心情相关;一旦拟仿了絮絮的叨唠、啧啧的慨叹,甚或愤愤的怨怼,又与关系亲疏、情感结构的松紧相关。你读付秀莹的时候,仅顺着那些跳脱的叠字不仅能触摸到人物的表面视镜与心迹,更能感受到叙述者的隐含意旨。最终,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蕴含弱势反讽修辞的张力谷边上。
若追溯这张力谷的形成,大概从“返乡主题”开始。当年鲁迅式的“阴郁”至少包含了一个南北横移的空间落差,付秀莹则除了架构于“京与乡”之外,依托更多的则是女性身份的“回娘家”话语。“荒凉”表象不仅匿影无踪,说是繁华聒噪倒有些靠谱;但是,这“荒凉”终究是一种文化征兆,而非实体深描。当代乡村社会的城镇化乃至电气化、汽车消费,俨然已推广践行并获得普及,而人际对话似乎越发荒芜贫乏、单一隔膜,由此可见心灵世界所生发的注意力轻重。
乡民心灵生活的内卷,比实体生活中的内卷更为可怕。
付秀莹发现了这一点。
这是女性视角的妙处,这一妙处仅通过汽车崇拜,即可看出“轿子”、“马匹”等古典世界中的象征等级身份差异的坐具在如今底层乡村社会的赓续与蔓延。汽车在中国,不是推动人思想意识和观念的进步,而依然成为炫耀性消费的符号。付秀莹通过小梨对丈夫先后态度的分裂,不动声色进行了一番情境反讽,这一反讽或预示了现代性文明进程的难度,难能承载面子文化塑形而成的攀比心。
嘴甜心苦的乡民及其集体无意识,在大姐二姐叮叮当当、铿锵悦耳的泼辣口吻中,又与小梨的柔和单纯形成了弧度极强的参照。
而外祖母的凄凉晚景,似又隐藏着对上一辈们孝道礼仪的轻微反讽,这一反讽再通过父亲的嘴说出,饶是浮光掠影,却也与付秀莹之前作品构成了序列。废墟之人与物体系,越发没落乃至被弃绝成了遗忘之地。
残缺的华美,断裂的圆全,罅隙的和谐,诸自反式旋绕叙事模式,形成了付秀莹观察乡村的文化切片。一组由碎锦缀合而成的浮世绘,又如一道屏风,包围着你,让你窒息。
当然,小说也阻拒了“外来者”的妄加评判,即在于你不熟悉北方乡村文化,难以产生“代入感”,自然也不“接地气”了;而共同感的产生须得忘我投入并深入其中者才行。这与中年写作毫无关系,《回家》仅仅以一个中性的近似社会学家的文化眼光,经由一天一夜的移步换景,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田野作业式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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