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丰园路】
(2015-10-25 16: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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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莱尔酒吧总有几簇人打牌,吵吵嚷嚷,以示炫耀。几个老外干脆端着杯子走到外面。那是我画的,小野说。每一个认识的,小野都会领着对方,走到光线忽略的内角,指着上面的涂鸦,——那是我画的。
在新疆长大后回上海读书的小野,这批注定在魔都找不到自我位置的异乡人,对所有人能敞开心扉。
头扎带子的西班牙人疲惫不堪地进来,要了一杯酒,目光逡巡地寻找着可能交谈的对象。
小野挥手叫他过来了。
他们用乱七八糟的英语加手势胡扯。
小路则讲述起了“我”,每一句话都带“我”。渴望被倾听,被认同的小路。
两人是一对好基友,谁也离不开谁。
每个礼拜,都会有一两个晚上,混在波德莱尔酒吧。似乎只有在这种世界主义的氛围中,才能感受到自身的价值,抑或世界主义本然为一个掩体,用以抱团,互为陌生化的结果是加法,如此才觉得不那么孤独。
世界主义的掩体,
走出后,外面依然流淌着聚丰园路特有的电光石火,光怪陆离。交叉盘旋在眼底的醉意朦胧,此时才让心踏实了许多。
波德莱尔酒吧里的装逼客们,能忍受的了一切迪斯科的噪音。似乎这才是摇滚,嬉皮和朋克,乃至暗潮死金。在这烟幕弹、曳光弹、信号弹兼糅的声响中,无以安放的灵魂也散发着一缕缕脉脉的温柔。
那卷发女孩手托着腮帮,偶尔呆滞凝神,偶尔明眸善睐,守着一瓶可乐,外加一塑料杯不知名的饮料。手机摩挲了一会,又索然放下。似乎牵挂着什么,遥想着什么,又无法抵达破罐子破摔的境地。
彷徨似乎并不足以成为孤零的注释,即便孤零此时也扭曲了本义,以至于造作和呆板,终究负载着集体表情的蕴涵。
波德莱尔酒吧的木地板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烫痕。
模拟了枪花与地下丝绒乐队的诸多符号之余,风格却又要步入掌柜小姐的喜好中去。
她没好生气地吩咐着另外两个死板的小姑娘。
偶尔走出吧台,前往有所需的顾客那里。
波德莱尔酒吧并不是妖娆的阐释地和聚渊薮。波莱罗河畔的这家深藏不露的畸形空间,终究要完成一个赚钱的耗费使命。
跟小野们说了一声有事,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雨已停了,湿漉漉的空气里,那些烧烤味暗淡了许多。树叶开始展示出各自的芬芳,有些落在地上的,保持着树上的跃跃欲飞的姿态。
只是风,早就遗忘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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